饿虎小说网提供英雄折腰最快更新在线阅读
饿虎小说网
饿虎小说网 推理小说 架空小说 短篇文学 重生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军事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总裁小说
小说阅读榜 灵异小说 历史小说 经典名著 官场小说 同人小说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乡村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科幻小说 竞技小说
好看的小说 若母痴慾 厂花情缘 阿庆乱史 表哥禁锢 人间正道 江山美人 官场美人 娇凄物语 娇妻呷吟 母亲背影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饿虎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英雄折腰  作者:唐瑄 书号:25965  时间:2017/6/22  字数:12883 
上一章   ‮章七第‬    下一章 ( → )
跋了半个月的路,考虑到宫莞不曾出过深闺,冉沃堂尽可能挑平坦官道走。

  两天前为了进入洛县境,马车不得不切人山径。婉蜓的险径崎岖陡峭,颠得宫莞娇容惨灰,头晕呕。即使冉沃堂将驰行速度减至最慢,也不能阻止那份恼人的晕眩感继续折腾她。

  “小姐仍觉得不舒服吗?”冉沃堂缓锾步进投宿的小客栈,将手上的小包袱搁在桌上。向小二要了壶热荼,他将她手边凉掉的半杯茶倒掉,重新注满。

  “好多了。”宫莞失血的恹恹病容,经过两天一夜调适,总算恢复了红润。“沃堂,对不起,我实在太不济,害你耽搁丁行程。你受伤未愈尚能撑著,我这个无恙的人反而累倒,深没用。”虽然前在这个山中小镇歇脚时,沃堂说是为了换马匹才停留,她仍觉得他是为了让她安心,才编话安慰她。

  “与小姐无关,这里的马市很蓬,属下为了挑匹好马,才会多逗留一天。属下的伤势已无大碍,多谢小姐关心。”冉沃堂云淡风清地说著,扫了眼她面前几乎未动的莱肴。“莱是不是不合小姐胃口,要不要属下去其他酒楼买…”

  “不用了,这些菜很好吃。”宫莞连忙动筷夹了口炒羊,文雅地咀嚼著。

  冉沃堂深瞳闪过一抹怜惜。“包袱里有小姐要的衣衫,属下去后院打理马匹,小姐慢慢吃。”

  “沃堂,刚刚好心的小二哥又帮我熬好葯了,趁葯还没凉,你先喝下比较好。”这两天每当她帮沃堂熬葯时,那位小二哥就会与匆匆跑来帮她。他那么热心,她实在不知如何回拒。

  小姐很有男人缘。冉沃堂简单地向她点了下头,走向后院。

  爆莞用完午膳,拎起小包袱,喜不自胜地走进客栈后方的厢房。再出来时,已由一名婉约柔美的娉婷少女,摇身一变为白净端雅的翩翩小鲍子。

  不自在地拉扯著浆的合身衣衫,她款步向后院那个正在替马儿抬腿的修长人影,低垂的脸尽是新奇。

  几乎是房门一开,冉沃堂便转头瞥望,也瞧见她局促的举动。深邃的眼闪过一簇罕见的莞尔,他回头抬动马腿。

  爆莞在冉沃堂身后站定许久,险些咬破粉,才低低开口:“这…这样,沃堂觉得呢?”第一次著男衫,没有宽宽的大袖和曳地的裙摆,好像少了什么,怪怪的。

  冉沃堂回身看她,不忍心告诉她,明眼人一眼便可看穿她的易装。

  小姐清雅的容貌太秀气,大家闺秀的气质绝非一袭男衣可掩盖,连一举手一投足,甚至眼眉顾盼,皆处处了女子独具的柔美韵致,不论怎生遮饰均属徒然。只能安自己的心,起不了遮目作用。

  “小姐若觉不自在,要不要换回原来的衣衫?”冉沃堂闪烁笑意的眼溜向她的手。

  “不用了,这样很好。”宫莞抬脸回绝,扯著柚口的小手匆忙收敛在后,纯真的动作十分稚气、可爱。

  “小姐不用勉强,换装是可避掉一些不必要的注目,却不是绝对必要。属下会保护小姐的安危”冉沃堂忽然执起她左手,拆下腕间的系带,重新绑著。

  “其实我…”

  冉沃堂等了会,见她无意继续,斜扬的剑眉淡淡地挑了挑“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爆莞别有所求地溜他一眼。“等一会儿我想和沃堂坐在前头,透透气,可不可以?”这才是她换装的主要目的,马车里好闷、晃得人头晕,而且她想瞧瞧异地风光。

  冉沃堂似乎不意外,看了看晴朗的天色,又观测了下路面。

  洛的残雪已陆续消融,地面微,风沙不大,越向南行天候会越暖和。比起终年积雪的云,任何地方都算温暖,应该可行。

  “再罩件外衣比较好,属下等会再去帮小姐多买几件替换的男衫和外袍。”他淡然道。

  “替换?”宫莞快的小脸一亮“以后我可以常常陪你坐在外头了,是不是?”

  “小姐若不住,请不要勉强。”系好一只手后,冉沃堂没多说什么,执起另一只手。

  “我不会硬撑的,沃堂放心。”太好了。宫莞快乐的合掌微笑,一脸心满意足。

  小姐的发式也要换一换。冉沃堂见她发上簪,身著俐落男衣,模样有些滑稽,纤细的身子却更显单薄。

  察觉他的眸光短暂瞥向发顶,宫莞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我…我梳不来沃堂那种发式。”头发高高绾成一束比梳环更困难,她试梳了几次,都松松垮垮,兜好这绺就溜了那绺,两手都抓不住,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好多、好滑。冉沃堂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

  “属下帮小姐。”他简洁说完,将傻住的她扶上简陋的小马车,自己跟著一个跨步上去,顺手带下布幔。

  爆莞白净的脸庞红通通,怎么也想不到冉沃堂会帮她梳发。

  密闭的空间在加入高大的冉沃堂后,变得十分狭窄,就算冉沃堂收敛了身上的冷薄气息,他与生俱来的刚毅之气亦充斥其间,让宫莞更局促不安,呼吸浅,好像稀薄的空气不够分。

  燥热烧遍全身,宫莞直的不敢动。

  一路上,皆是沃堂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能不麻烦沃堂,她希望能自己动手。这…这样妥当吗?

  她不想像以前,连喝个水也要人一旁伺候,不想娇贵得像尊琉璃观音。她想当凡人,当个值得沃堂喜欢的平凡女子。私人的贴身琐事、到河边打水、生火、帮沃堂熬葯…一件一件慢慢学,她想当个匹配得上沃堂的女子。

  为了这个目标,她很用心在学每件事,日子因此变得充实且乐趣十足。她还从中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是过往太沉重,令她畏缩、悒郁,做什么都目觉不如人,浮躁、忧郁的心无一刻安定。

  “请小姐拿出梳子。”冉沃堂弯身将一个置放衣衫的木箱移至前头,铺上厚被。

  爆莞慌乱的翻找出玉梳,迟疑不定“沃堂,还是我自己来好了,不能老是麻烦你。”这…好像太委屈他了,要一个大男人帮女人梳发,总是不妥。

  冉沃堂以瞅得她不过气的奇异眼神,深深看她,眸光转过许多深敛的情感,自制与疏离逐渐自他冷眸中撒去。

  “小姐的手太小,兜不拢头发,由属下来比较容易。”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他轻推她坐下,移至她身后。“梳发只是举手小事,请小姐不必在意。”起白玉簪,他轻轻抖散她滑顺的发,溜溜的乌丝霎时似动飞爆,直下地。

  马车内飘浮起淡淡幽香,与另一股刚毅之气完美融和,结成浓浓的暧昧与压抑不住的情愫。

  爆莞感地察觉气氛有异,心跳急怦,粉小脸火速烧红。

  “会…会不会太长,要不要剪短一些?”好像必须说些什么,来冲淡什么。

  “不用麻烦。”冉沃堂感受到她的紧张,笑意终于盈满他清冽的眸子,却未扩及他冷峻的脸庞。

  沃堂的手在发间穿梭了,呀!“那…那…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小七那里?”宫莞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直,颈背烧烫。以前即使依偎在沃堂怀里,心也不曾绷成这般,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会转进洛城,可能会在城里耽搁一些时。”他以一贯的保留态度,简洁说道。

  沃堂从来都只让她知道最安全的部分,这是沃堂的行事风格,非旦夕能改。不急呀,慢慢来,没人在一旁不时提醒她令人厌憎的阶级观念,沉郁的心自然开阔了。以前勘不破的种种事,现下只觉是自寻烦恼。

  不过…好热哦,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沃堂是不是上洛办事”宫莞捧著红透的颊,氤氲的水眸目不转睛地瞪著被风动的布幔,以阻止自己胡思想。

  “属下想顺道拜访故。”两手握不住的滑溜乌丝,冉沃堂一手轻易地兜著,原本三两下可梳成的俐落发式,被眼带笑意的人刻意拖延著。“小姐若觉得痛,请告诉属下。”

  “沃堂…”宫莞忽然皱起眉眼,双手紧张地握。“你能不能…不要再目称属下?”

  冉沃堂手顿了下,眸底的淡笑迅速被炽热的浓情取代,好像她的请求深深扣中他的心。她一句话彻底揭去他的自制与保护,没了“属下”已不能再以护卫身分时时提醒自己收敛逾越的情感。

  小姐要的,正是他等待却不敢奢望的。泛滥的感情一旦溃决,无论如何都收不回了。

  “沃堂好不好?”在她未能匹配沃堂前,不要求他改变对她的称呼,但他可以先从自己的改起。她要的不多,只是身分的平等,让她可以比较容易拉近两人的距离而已。冉沃堂结好发式,随手拿起斗篷护住她光洁的颈子,静立她身后片刻。

  “属…我知道了。”他倏然弯下身子与她颊贴颊,累紧环抱了她一下,转身下马车,留下一脸呆愕的宫莞。

  刚刚沃堂是不是很亲密的…抱了、抱了她一下?

  爆莞张口结舌,瞪著飘飞的布幔好半天,一意识过来,火红的小脸马上炸出一层彩。脸上持续烧灼的燥热,让她害怕的以为就要带著这种脸色过一辈子。

  第一次见识到洛城的热闹,宫莞开足了眼界,早忘了路途巅簸之苦,以及咋那件羞煞她的小意外。

  马车驰至城西一座幽静的庄园前停住,冉沃堂先下马车向门房说了什么,门房点头进去,才回转马车扶宫莞,却见她心不在焉地瞪著他的手,彷若没瞧见。

  小姐,这是洛友人的宅子,咱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冉沃堂等了会,淡淡开口。茫然回神的宫莞,看到眼下的大掌,突然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我一时闪了神。”急地递出小手。

  自昨那件困扰人的意外发生后,她开始对两人之间所有自然的举动起了不自然的感受。原本天经地义的任何事,均严重干扰起她的思绪,现下竟连让沃堂扶下马车这等再寻常不过的寻常事,也能令她脸红心跳好一阵子。

  她怎能拿这张脸见沃堂的故友呢?宫莞低下头,苦恼地抚著红通通的粉颊。

  见她白皙的优美颈项泛红一片,冉沃堂眼神柔和。扶下她后,他倾身帮她拉顺被风吹的柔亮发束。

  又开始不过气,脸好像越来越红了,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不及冉沃堂肩膀高的宫莞,整个人被他冷毅的气息包围住,脑子有些昏沉。

  “这里…嗯,这里是你故的家吗?”呃,这个问题好像有些多余…

  爆莞眉心困惑地攒起,冉沃堂嘴角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

  接获通报,不慌不忙从内院走出的男子,猛地煞住步子,看着门外人。

  哇!门前那位银衣小鲍子粉粉的,活像粉堆出来似的,模样竟比女子清秀。闯遍大江南北,阅人不知凡几,尚未见过如此婉约柔雅的男子,说正经的,还真恶心心一

  把。不过,最恶心要属他身边那位人模人样的青衣兄台。

  瞧瞧他,明明一身寒到人骨子枣的肃杀之气,却尽敛戾气为温和,柔情似水地帮粉雕小鲍子东拍西扯的,像话吗?两个大男人当街暧昧不休!青天白之下、众目睽睽耶,瞧他兄台气定神闲的模样,儿是不将过路人的目光瞧人眼中…

  咦!男子不屑的眼忽然狠狠眯起。

  奇迹出现了吗?那个高个头的好像…好像失去昔讯多年的狠心义弟!天,可能吗?那个只会用冷漠表情让他伤心的孤僻义弟,不是一出生就那副死样子吗?

  “天哪、天哪!没错,正是那个薄悻义弟!”男子像发了狂般扑向他们,吓了低头苦思的宫莞一跳。

  早已瞥见故友的冉沃堂,手滑至宫莞侧,使劲一带,脚步跟著挪移。贬眼间,他已在五步外冷睇扑了个空的故友。

  “哇哈哈哈哈哈,贵客临门,我展中南今年要发了?”展中南热情不减,再次扑向冉沃堂,又被他偏身闪过。“老弟,别这么冷酷无情嘛,久别重逢,抱一下有什么关系。”说著,又扑向冉沃堂,这回冉沃堂不再闪躲,出掌相

  武艺相当的两人一前一后,打进了大门,直闹向遍植紫竹的清幽后院。

  被冉沃堂护著四下挪移,宫莞习以为常,只好奇这人与冉沃堂的情究竟多深。

  这位大叔年约四十,相貌平凡却可亲,身形与沃堂一般高大瘦削,全身透溢著华贵的斯文气,却有一副与外表相冲突的大嗓门,生动的表情十分逗趣。

  她感觉得出来沃堂对这位大叔并无防范之心,很信赖他,不像与…宫手时,全身戒慎地绷紧。

  冉沃堂自假山翻跃而下,趁空将宫莞安置在藤架下的竹椅,扫了眼桌上的酒莱,他劲捷地拔身回击故友。

  足尖划过拱桥,展中南借力旋体,侧接身后的冉沃堂三掌,眉头忽然一皱。

  “好了、好了,不闹了,年岁有一把,不起折腾。”展中南嚷嚷著猝然收掌,大刺剌坐在宫莞身旁,上下瞧了眼,像明白了什么。“哇,这位白里透红的粉面小鲍子,长得真是…秀气。成亲了没呀?我有个女儿很美很美,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真的是绝世而独立的俏佳人,美得不得了。偏有人不识货…”不满的眼横了横翻身落他的冉沃堂。“粉面小鲍子可有成亲的打算?”

  “可是我、我不是…”宫莞羞窘他支吾半天,答不上话,只好逃至冉沃堂身边,低声嗫嚅:“沃堂,你告诉大叔。”

  “小姐别怕,他只是在寻小姐开心。”

  “小姐?她叫我大叔?”打击接连著来,展中南决定一件件心碎。“粉面小鲍子居然是女的,我女儿的亲事又要泡汤了。”展中南哀怨地绕前绕后检视宫莞。

  被一双不带玩笑的锐眸瞧着看着,宫莞浑身不自在,差点失了礼数,逃进冉沃堂怀忠。

  “你吓著小姐了。”冉沃堂将僵直的宫莞护至另一侧,一手推故友回座。

  “哈哈哈哈哈,粉娃儿莫见怪,在下开个小玩笑。两位稀客请坐啊!”展中南殷勤地替客人斟酒,状似不经心问道:“我说义弟,这位该不会就是…”

  “不是。”冉沃堂生冷地打断话,淡漠的语气颇有警告意味。

  粉面小鲍子竟不是弟媳?嘿,莫非义翟篇窍了,拐人家寅花大闺女私逃?

  “瞧瞧他!这小子见忘兄,在小姐面前轻言轻语的,对自个儿的拜把义兄,老是这副爱理不睬的死样子。”展中南一脸委屈。

  看得出这位大叔并无恶意,甚至带了些调皮。一个已人不惑之年的成男子,以“调皮”形容之,实在滑稽。宫莞悄然失笑。

  “怎么觉得粉面小鲍子的笑容,…”展中南忽然摸著下巴沆道。

  “这位大叔,我…我…”又叫她粉面小鲍子,感觉好像在取笑她。

  “小姐,唤他展叔即可,他便是这座庄园的主子。”冉沃堂将她面前那杯酒倒掉,执起荼壶冲了冲杯子,帮她重倒一杯。

  展中南下巴滑掉,拿他当鬼怪在瞪。

  这个人真是那个与人保持遥远距离、不让他亲近半寸、未普喊过他一声“义兄”的狠心义弟吗?他竟会这般照顾人!….刚刚在门口,他好像也是在帮小佳人顺头发…

  青天霹雳!他器宇非凡、卓尔不群的义弟居然当起粉娃儿的娘!他怎么可以作自己,走投无路还有他这位有钱的义兄可以依靠嘛,何必让别人糟蹋呢?

  “晚辈宫莞,见过展叔。”她发现沃堂虽年轻,却有阅尽风霜的沉稳子,展叔则恰恰相反,好有趣的两人。

  “宫莞?”展中南戏谑的神色疾变,惊问冉沃堂:“她便是宫家六小姐?”不待冉沃堂回答,他急急招来侍仆。“快请夫人来这里!”

  “我和小姐想在这里待几天,希望不会打搅你。”似乎对他的举动不意外,冉沃堂举杯向他。

  “自己人,说什么蠢话,我巴不得你从此留下,别再走了。”展中南回敬一杯,表情复杂地研究心思难测的冉沃堂。“义弟无情无义失踪那么久,居然一点也不想念我这位义兄的样子,我真是太伤心了。”

  “沃堂不是有意的,展叔莫怪他。”宫莞小小声帮腔。

  冉沃堂无意理他。“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

  “小姐来、小姐去,早晚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疏。”虽然义弟的冷漠让他伤心又难过,却还是不由自主想为自甘堕落的他抱不平,他这个义兄实在太好了。

  冉沃堂斜睇他一眼,嫌他聒噪似的。

  他们的感情真好。宫莞咯咯笑出,引得冉沃堂侧目一瞥,深幽的眼瞳缓缓放柔。

  莞儿对义弟必然很重要,从没有见过义义弟么像人过。瞧,他嘴角依稀还挂了抹笑。义弟以前根本是冰雕出来的疆尸,试问,疆尸哪里懂得笑?

  展中南决定烦死义弟。“这小子真的不大一样,虽然还是那副死样子,不过感觉已经有些变,尤其当他和和粉娃儿对话时,最是明显。”

  “呃,死…死样子?”宫莞一怔。

  “多嘴。”冉沃堂一脉气定神闲。

  “快快!”展中南忙向宫莞挥手,比比冉沃堂。“瞧见没,就是这种表情,我通常称作死样子。你倒评评看,这张冷冰冰的脸若不是那双眼睛会剌人,可感觉得到人气?”

  爆莞笑不可抑地低下头,冉沃堂瞅著她开心的侧脸,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浓,展中南则欣慰得快哭了。

  呜,他的义弟好像真的有在笑耶…呜,太教人感动了…

  “宝儿,别跑太急,小心跌跤呀。”远处传来低低柔柔的叮咛声,及小娃儿咿哑的声音。

  听闻这个轻柔的声音,宫莞好奇地看向右前方拱桥。一名纤雅的美丽妇人出现在桥上,正追著前头一名年约岁余的稚童,满脸是笑。

  模糊丽影追下了桥,宫莞逐渐看清那张神似自己的柔媚容颜。她不敢置侍地低呼出声,慢慢起身,波光已在瞪大的眸中摇曳。

  “娘…娘…”她情难自地低呼。那位歼柔的中年美妇抬头,望向这裹,看到易装的宫莞时,只和善一笑,礼貌地点了下头。直到宫莞抖著手将头发散下,妇人才惊愕地掩著嘴,泪水夺眶而下。

  “娘…”宫莞飞奔了过去,紧紧抱住她。

  “真是…莞儿吗?老爷,这回不会又是作梦吧?”展夫人不敢相信地回抱以为今

  生再无缘相见的女儿。她有多么思念她呀!

  展中南抱起摇摇晃晃的女儿,对夫人眨了眨眼。“义弟帮你把莞儿带来了。”

  展夫人感激地对冉沃堂颤声道:“谢谢你,堂儿。”

  “夫人客气了。”冉沃堂疏离的语气,赢得展中南一记重捶。

  爆莞了悟地回睇冉沃堂,与他深邃的眸对望,挂泪的嘴角温柔地弯高。沃堂并不是顺便拜访故友,他是为了带她见娘,才专程转入洛

  他知她、懂她、惜她,总是以她的感受为优先考量。沃堂对她…是否同样有情?不止将她当成自小守护的小姐,他对她的好已经超出那许多,是否有情?

  爆莞掩下的眸滑过一抹深情,回头注视同样泪眼汪汪的娘亲。原来展叔便是带娘走的人,看得出来,娘被照顾得很好。

  爆莞望着展中南“谢谢展叔照顾娘。”

  “这对母女当真是一个样子,这个谢来、那个谢去的,真别扭。”展中南难为情地乾咳数声,将手上的稚女给宫莞。“好了、好了,我和义弟要叙叙旧,你们这些女人统统回房去哭个尽兴。”

  “她是。”宫莞惊奇地接过柔软的小娃娃。她眨巴著圆圆的大眼,圆圆的拇指,不畏生的圆圆脸蛋正瞧着自己。从未见过圆得如此彻底的娃娃,宫莞笑得十分开心“娘,她好可爱。”

  女儿的宽容与谅解,让展夫人久悬的心徐徐落下。

  “是…你妹妹。”展夫人挂泪的脸庞微红,娇柔的模样犹似情宝初开的少女,一度看呆了展中南。“咱们进屋谈。”女人家的贴心话,不好在这儿谈。

  “妹妹!”宫莞讶异地随娘亲款步向屋内,母女俩亲匿地偎著头,喁喁交谈。

  直到纤柔的身影没去,展中南才快步移至冉沃堂身后,凝聚真气,连出四掌击向冉沃堂。

  “你这蠢蛋不要命了!拖著这副破身子竟敢长途跋涉,还死要面子的陪我过招!”将内力源源灌入他虚孱的身躯,护住受损的心肺,展中南收掌,抓起他的手,纠结浓眉随著稍稍平稳的脉象,满意地分开了些。“好,义兄知道你了不起,有过人的毅力。请告诉我,你怎么熬过来的,居然能瞒过粉娃儿。说来惭愧,我活到三十九岁,尚没见识过意志比你刚强的好汉,快些说出来让我佩服、佩服。”

  “这几天麻烦你了,请不要惊动小姐。”冉沃堂气若游丝完,身子软软的向前瘫下。

  “居然不赏脸的昏了!”展中南跪在冉沃堂身侧,既欣慰又感动。“你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无情小子,居然也会有求人的一天。果不愧为我一见就投缘的义弟,多么有担当的好汉子,所做的事都让人费解。奇了,从以前费解至今,我却不正常的越来越欣赏义弟,真是自找苦吃。”

  展中南撑起昏的人走了几步,吁吁地越想越委屈,不喃喃抱怨道:“可是欣赏归欣赏,不能和活该倒楣混为一谈。义弟,你好歹撑进密室,要昏再昏嘛!”他未免太偏心。

  爆莞对镜整妆,陪娘亲哄宝儿午睡,一边对娘亲娓娓诉说离开宫家的始未,直到圆圆的小娃娃人睡。

  “娘自己带宝儿吗?”宫莞随娘亲移至花厅,听闻宝儿的生活起居均由娘亲一手打理,不讶异。

  “以前娘无法和莞儿多聚些时,以致母女情分疏薄,甚觉遗憾,娘不想…”展夫人感慨地梗住话。“娘真的不能忍受那么遥远的亲情,连见个面也不成,无法看你一天天成长,无法分享你的心事、泪水。”莞儿是她心爱的女儿呀,她怎狠得下心,不去疼她、念她,任她可怜的女儿孤苦无依。

  “娘,女儿不怪你,我知道娘是不得已的,别难过好吗?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女儿看到娘安然无恙,便已心满意足。”宫莞体谅地抓住她抖颤的手。“其实女儿很庆幸展叔带你走,我们母女俩都无法狠下心漠视一切,所以不适合待在那个家。”宫莞忽然垂睫犹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提起宫家人的不谅解,怕伤害了脆弱的娘亲。可是不提又怕娘亲心中有遗憾,无法全心的展开新生活。“展叔待你那么好,相信爹在九泉之下必能谅解,娘不要…”

  谅解?“当年是你爹要娘随老爷离开,并不是老爷的意思呀。”展夫人奇怪地抬起蒙的美眸。

  爆莞瞠圆了眸子,震愕不已。是爹要娘离开宫家,并不是、不是宫家人以为的不守妇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幸好沃堂带你离开宫家,娘安心了。娘也觉得宫家是是非之地,不宜久待。当年你爹突然要娘离开,也是这么对娘说。”展夫人沉溺在重逢的喜悦与缅怀亡夫的哀伤中,未发现女儿的异状,一会儿摸摸她粉的脸,一会儿拉拉她软腻的小手,恨不能将生疏了十八载的亲情一口气补回。

  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何以要娘离开?宫莞脑子一团

  “莞儿,你和沃堂便在这里待下,别去什么湖州了。以前无法在你身边照料,娘希望至少能送你出阁。”展夫人想起过世的亡夫,与疑情对待的展中南。“中南和你爹一样,待娘很好,所以三年前,娘答应与他偕老。”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女儿。“莞儿,你…会不会怪娘?”

  爆莞回神,笑着摇头。“谁都没有权利怪娘追求幸福,女儿只要娘过得好。而且娘给了女儿一个那么可爱的妹妹,女儿高兴尚来不及,怎会怪娘。”

  与女儿一样善感的展夫人,窝心的笑出泪水来“莞儿呢?何时与堂儿成亲?”

  娘亲的话令宫莞愕了下,小脸猝不及防地红了。“沃堂只是带我走,我们不是…不是…”

  展夫人看出女儿家的忸怩,不失笑“娘记得莞儿从小就离不开堂儿,宁可没有娘,也不能片刻没有堂儿。”

  “那是、那是…”宫莞羞窘地低脸,只能摇头否认。

  迟来的温馨亲情,令展夫人既开心又感伤。母女天,终究不是几道院墙能阻隔,莞儿的爹的教养方法,实在太残忍。

  “瞧你亭亭玉立,已经十八岁了,赶明儿个说不定也当娘。咱们母女俩竟要到这时才能坐下促膝长谈,怎么不教人叹息。”

  “娘,你不要取笑女儿嘛!”宫莞嗔道。

  “真的吗?夫人会取笑人吗?”笑呵呵的展中南提著一只巧的竹笼与荼酒进房来。“莞儿,来来来,这是展叔刚学会的二十四节气馄饨。快瞧瞧,二十四个形、馅料各异。”他掀起笼盖,一股鲜香立即透溢了出来。

  爆莞低呼一声,瞪大眼瞧着巧的绿色竹笼,其内置故了三个花形馄饨,分别是白水仙、紫郁金与金色的花。第一笼看得出来是季花卉,逐笼下去则有夏荷、秋菊、冬梅等各季花,最后三笼则是以十二生肖为形,设概以粉调为主,惟妙惟肖的形状活泼、生动。

  每个馄饨均呈满晶莹,香味兼具外,形也十分赏心悦目,让观者食指大动。

  “好好吃的样子。”宫莞惊叹。宫家膳食不比御膳差,但精致的佳肴若无情境配味,纵是稀世珍肴,食来也不会有半点滋味。

  “老爷,辛苦你了。”展夫人看着馄饨,眼儿泛红。她因中年才怀有宝儿,有孕在身的几个月几乎天天孕吐,无法下榻,食欲极差。

  老爷为了她,从一个不知米饭如何炊出的大男人,精心研习各式可口的菜,以提振她胃口,到如今已成了厨娘偶尔请益的厨事高人。三年过去了,老爷只要在家仍会天天变换不同的点心,让她品尝,就连出门做生意也不忘搜集当地佳肴。

  老爷对她的心,她怎能不明白。

  “知道我辛苦,就快些吃完。”展中南摆好食物,推子与莞儿坐下,又忙碌的倒著酒。“夫人,这是百花酿,这些天比较冷,小饮一杯可去寒又不致醉人,就不知莞儿酒量如何?矗阆惹匙靡豢谑允浴!币宓芩懒耍淮蚪簟?br>
  爆莞自知洒量极差,又不忍心推却他的好意,便柔顺地小啜一口。孰知入口未久,她雪白的容颜马上红成一片。

  “哇,夫人,莞儿连酒量也同你一般差。”展中南拿走莞儿的酒盏,冲了杯浓荼让她去酒气。

  “莞儿是我女儿,自然一般。”展夫人噙著笑,一口口浅啜佳酿,媚容已扫去往昔那抹思亲的郁愁,让展中南跟著开心起来。

  “展…”宫莞突然不知如何称呼展中南,唤他展叔太见外,可是初次见面,要她唤他继爹也颇不自在。

  中带细的展中南帮她解决了难题。“唤我展叔就好,我英年正盛,可不想太早被催老。”

  展夫人与女儿对视一眼,皆莞尔笑了。

  清脆的笑声不时从半敞的窗子飘出,生疏或从未有的亲情,在三人心中滋长、蔓延。

  对亲情绝望的部分,重新被滋润、温暖,宫莞残余心中的霾与不安,已在这场笑谈中连消逸。

  用完点心,展中南决定带继女四下绕绕,却不让夫人作陪。拗不过夫婿的坚持,又有女儿帮腔,展夫人只得快快地陪宝儿午睡。

  “莞儿,你真不打算住下?你那个疯子二哥,有展叔盯著,不会有事。”展叔慈祥的眼闪过悍戾,带宫莞绕出长廊。

  隐约知道展叔游广阔,非寻常商贾,与爹是知二十载的旧识。能让不轻易相信人的爹,推心置腹知二十载,展叔绝对是不凡身。

  “不是他的问题,我想去比较暖和的地方走走。”这里是娘的归处,并非她的。而且这座庄园太大,纵然主子很温暖,在她眼中空的地方仍然多了些。

  “和义弟吗?”展中南打趣道。

  爆莞小脸又红,却拿他当成亲人般吐心声。“是的,只想跟沃堂。”

  展中南终于明白他优秀好义弟,何以甘心为莞儿折一辈子。除了爱她至深,他想不出别的原因。莞儿善良温婉一如夫人,配得上超拔的好义弟。

  唉,他与义弟这样铁铮铮的风云好汉,均栽在一双纤纤玉手上,尽弃荣华利禄,为了与疑爱的女子长相斯守,便是做牛做马,折生生世世也在所不辞。他们真是举世罕见的情疑义兄弟。

  “展叔,爹为何要您带娘离开宫家?”沃堂必定知情,但他为了保护她,他绝不会告诉她。展叔也是吧,所以他没让娘知道太多。“与二娘和大哥的死有关吗?”记得那几年,爹常带著沃堂束奔西走,那是她最难熬的日子。

  展中南深沉一笑。“你知道你二娘和大哥是义弟杀的?”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嗯,我相信沃堂有他的原因。我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另一部分是很丑恶的,所以他不让我知道。”她不想往坏的方向去猜想,可是假若连爹都要娘远离那个家,必然是察觉到什么。

  “义弟不想让你知道是为你好,你尽管相信义弟,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义弟不爱解说什么,行事必定有他的道理在。”

  天,其如她所料吗?宫莞心头发寒。

  展中南慈蔼的将脸色灰败的她纳入怀中。“不知情是一种幸福,别再追问了。”

  爆老哥教养子嗣的方式,原意是想让孩子们坚强的应付一切,却算计不到人心的多变,以至于养成他们扭曲、残暴的性格,待他幡然悔悟,已经太迟。

  那几年宫老哥经常遭暗算,才会将义弟带在身旁,他因此结识了义弟。他们防来防去,谁知竟是亲情出问题。

  世上可有比父子相残更悲哀的事?

  为了争得一世荣华富贵,竟闹出如此丑陋的人。那年老哥被宫魄那畜生与宫二夫人连手谋害时,央求他将夫人带走,并要义弟杀了两人,以绝后患。

  后来曾听义弟不经心提及,宫魄真如宫老哥所料,在他死后未久,便迫不及待暗杀宫祺。之后种种想再探询,义弟冷眼一瞥,他便知道宫家事没他手的余地。

  “莞儿,过去且让它过去,你好好陪义弟过后半辈子。展叔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义弟爱莞儿。”

  “爱?”宫莞按住冷飕飕的心坎,脑子空茫,无法深入思量。

  她只能承受那么多了,别再追索,就听展叔与沃堂的话,到这儿就好。她不想再对亲情绝望一次,受创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一些,偶尔仍会痛彻心扉。

  “是呀,若不是爱一个人太深,怎有毅力拖著那副破身子翻山越岭,而后积劳成疾,任伤势加重。”展中南成功转移了宫莞的注意力。

  “沃堂怎么了?”她脸色一下子刷白了。

  “需要好好调养才能上路,你们最好留到岁暮,陪我们吃一顿团圆饭再走。”展中南将宫莞带至密室,深知义弟只听她的话,算计地哄骗她。“你可要帮我在义弟面前说好话,他一再代,不能惊动小姐。切记哦,要待到岁暮才能再长途奔波。”

  “他要紧吗?”宫莞紧张他奔至榻前,俯视冉沃堂,他鼻息勾停地酣眠著。

  “有展叔在,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他可是我唯一的义弟哪,我和阎老哥拚了命也要救回他。”展中南退出密室,临走前突兀地抛下话“莞儿呀,义弟真的很爱你,为了你,即便要紧,他也会想法子让它变成不要紧。”他自认为他的疑心已打遍天下疑情汉,焉知义弟一出现,便粉碎了他的狂妄。好个义弟。

  爆莞这回终于将他的戏言听进耳里,死白的面容疾速充血。

  为、为什么大家都爱拿她开玩笑呢? Www.EhuxS.CoM
上一章   英雄折腰   下一章 ( → )
异族小说网提供唐瑄最新小说英雄折腰最新章节无弹窗全文阅读,英雄折腰是唐瑄所著的一本情节文笔俱佳的作品,值得网友阅读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