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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虎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青门十四侠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41005  时间:2017/9/18  字数:30319 
上一章   ‮女静援林荒 愿夙完来重世隔 经丹读洞古 回七一第‬    下一章 ( → )
转眼月上东山,外清光如昼,照在侧瀑布之上,宛如一匹银练自崖顶倒挂,泉声轰轰,四山皆起回应,左边山崖上好似蒙上一层霜雪,山花如笑,映月临风,空谷无人,夜景幽绝。文嫣笑道:“这好月华,我们却在此守株待兔,真个冤枉。”狄武也觉月华如水,白云天,夜如此清幽,大家守在里实是无聊,两次提议去往外崖上闲眺,遇敌再回。云鸾明知此举涉险,因见众人和狄武俱嫌中气闷,心想敌人来前必有警兆,当时赶回也来得及,不忍过拂狄武心意,第二次说,未再劝阻,哪知一时大意,几乎惹出事来。众中只有文-人最谨细,虽不知狄武法力深浅,但想老母年高,法厉害,力言:“妖人来时,虽有烟光气飞动和破空之声,老远便可发现,逃回原来得及,多上一个不会法力的老年人,到底费事,一有失闪反而不好。”执意和杨母守在内。

  云章见她在中提心吊胆闷守了好几天,本想她出外散心,强劝不听,只得罢了,随同狄武夫和文嫣四人走出外,到了崖上略微赏玩,因觉文-一个文武双全的绝代佳人,无端得此怪病变成丑女,再想起以前青梅竹马情爱之厚,怜她中枯寂,又见狄武和妹子芳霞三人形影不离恩爱情景,文嫣因不愿和自己一起,独自一人走往左侧危崖之上对月闲眺,也早离开,独个儿月下徘徊了一阵,越有影只形单之感,不愿再留,径回内,与文-清谈解闷。芳霞谨细,因觉众人虽未走远,终恐事起仓促,变生不测,好在众人出入之法学会,文-更是熟练,有她留守,足可放心。

  门原经封。云章走到前一看,制更是严密,文-也未撤放入,由外望内,本是极淡一片霞影,再被月光一照,更看不出一点影迹,内人物动作自不必说,只当文-仍和往日一样故示冷淡,只得自行开而入。进门一看,杨母一人倦卧平石之上,文-哪有人影?不大惊,方想唤醒杨母询问,猛瞥见右壁上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裂口,心疑妖人已破壁攻入将文-摄走,越发情急,也忘了向外诸人告警,慌不迭便朝裂口之内钻进。口黑暗,只有一盏油灯,残焰摇摇,景甚昏暗。那裂口约有一人高大,匆匆钻入不曾看清,走进不到丈许,黑影里觉出石质如玉,只外层裂口残缺歪斜,内里却甚整洁,形似一条穹顶形的甬道,刚想起飞剑尚未炼成,如何能是妖人对手?待要出声报警,忽听远远有一少女说话,正是文-口音,似在和人对谈,心中一动,忙顺甬道,往前赶去。先恐文-有失,关心情急,往内急追,剑早拔下,后听出文-无恙,并似有什奇遇,当时惊喜集,忘了将剑还鞘,甬道又长,空传声,内里说话越听越真,后又听到两句关系文-甚大的话,越发狂喜,出于望外,慌不迭往里便赶。正走之间,猛觉手中一紧,前面好似来了一股极大力,那口宝剑立时手飞去,投向暗影之中,心方惊急,忽听文-高呼“表弟快来”料有事故,手中宝剑忽然手,吉凶难测,忙把暗器取出,原意事太奇怪,防备万一,哪知平所用镖箭刚一拿在手上,又被那股去,连手都几乎震破,越发骇异,因文-又在连声急呼,宝剑暗器已全失去,前面吉凶难定,已然走远,归告众人也来不及,只想文-这等急呼,不知何事?关心过甚,也就不再计及安危,闻声立即向前飞驰。走不多远,前面转角上忽现亮光,文-语声忽止,连呼也无回应,随听一片雷鸣之声,四面壁似在移动,心正惊疑,眼前倏地一亮,立现奇景。

  定睛一看,原来当地乃是一座极高的山,四壁和地面均似整片晶玉建成,广约十亩,光明如昼,前半空无一物,尽头半段现出一片竹林,仅有酒杯细,行列疏整,高约两三丈,翠如染,隐闻清香,左边壁上悬着二尺来宽一条瀑布,匹练下垂,水声汤汤,下半被山石挡住,不知有无水潭承受,只见数十百条银蛇绕林而,掩映于翠竹青林之中,景甚幽静,林中似有一白衣人影闪动,忙赶过去一看,前面竹林深处有两丈方圆一片空地,疏竹清荫之下有一王墩,前横白玉矮几,上陈一张古琴,空无一人,琴几前面跪伏着一个女子,正是文-,不知怎的换了一身白色道装,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态甚诚敬。云章见她无恙,又见这等景物,算计当地必是仙灵窟宅,心中一放,忙喊:

  “表姊怎得到此?可是遇见仙人了么?”文-闭目跪地,一言不答,连问数声,终未回顾,料有原因,只得守在一旁暗中观察,越觉当地景物灵秀,明净无尘,时闻清香沁鼻,暗忖:“表姊自得怪病,貌相变丑以后,便灰心此缘,时有出家之想,照此情势,分明已有遇合,只奇怪竹林已到尽头,看这玉墩琴几,明是有人居住,怎会表姊一人在此?

  仙人何往?也许与我无缘不肯赐见,表姊如此诚敬当非无故,反正飞剑未成,不是妖人对手,何不也向仙人通诚祝告,自己已有师父,只求将失去的宝剑暗器发还,总可如愿。”心念一动,便跪在文-旁边,暗中通诚祝告。待了一会,不见动静,暗中偷觑文-,见她双目微闭,似在微微抖颤,仿佛有些苦痛神气,但是面上又带喜容,最奇是文-自染奇疾以来,身上疮疤时黄水,腥秽难闻,这时不知怎的臭味全无。

  心方惊奇,忽听对面玉墩上有一少女口音说道:“你此时药力已全发动,须往灵泉冲洗,旧衣已不能用,此是我昔年所留衣履,你正合身,可往瀑布下面冲洗完毕再来见我。”闻声却不见人,随听文-应声拜谢,领命起立,口中似又祝告了两句,对面答道:

  “这个无妨,我为你行法掩蔽便了。此时外面有事,妖人已由地遁侵入,幸而佟芳霞应变机警,未等法发动便将狄武唤来,你母只受了一点虚惊便被芳霞护住,双方正在相持。好在你母已将你寻我之事告知众人,不致疑虑。你二人无什法力,此时出外,反使狄武夫多上一层累赘,不如守在这里,等你余毒去净浮皮尽退,再同出外,仗我所传法宝灵符一举成功,岂不是好?”说完,文-方答:“弟子遵命。”紧跟着,一片银霞罩向文-身上,人便不见,知遇前辈女仙,好生欢喜,重又下拜通诚,求现法身,以便拜识仙容。话未说完,忽听对面石上女子口音冷笑道:“我在此清修已三百年,素不许野男子入门一步,如非看在徒儿份上,必加重责。姑念无知,不与计较。你那宝剑暗器因犯我这里条,已被外层石上元磁真气之宝收了去。此宝乃两间元磁真气炼成,中含太火,凡是五金之宝均要被其炼化,何况寻常镖剑!本将消灭,因你表姊再四求告,说此剑乃你师艾寒所赐,如被炼化,将来见师无法代。我想此剑虽非雌雄龙钩之比,终胜寻常刀剑,你师为你物,料非容易,现已将它重用仙法炼过,虽比原剑要小得多,但是糟粕已去,尽是精英,比前胜强十倍,再经仙法妙用,只照你师传便能出手,收发由心。即此已是破例优容,格外成全,要想见我仍是无缘,可去那旁守候,等徒儿沐浴回来,经我传授之后,与你相见,将新炼成的剑还你,再加指点。你那暗器已被元磁真火化尽,不再发还了。”

  云章听出女仙语声甚刚,与和文-说话迥不相同,听那口气,仿佛行辈甚高,不敢怠慢,急忙跪地拜谢,遵命起立,退向一旁。那地方偏在瀑布侧面疏林之中,奇石甚多,可供坐卧,便择一块坐下相候,等了一会,隐闻水声汤汤,想起文-前往沐浴,不知是否就在瀑布下面?回眼一看,先前瀑布本似一条银练,珠帘倒挂,平稳下,这时地面一段珠玉溅,水花四,好似下面立有一人,料是文-在彼冲洗,由不得便多看了几眼。正看之间,忽见瀑布下面现出一个少女影子,雪肤花貌,寸丝不挂,虽是雾约烟笼,只窥见一点背影,但已认出那是文-,自幼爱好,情深胶漆,文-虽染奇疾,因以前情分太深,只更怜爱,这时见她忽又去丑恶臭秽,重又变为天仙化人,自是喜极忘形。

  正在定睛注视,忽听先前女仙清叱道:“竖子无知!如何乘人不备妄自窥看,想作死不成!”同时一片银霞闪过,面前漆黑,一片沉冥,什么也看不见,隐闻殷殷雷鸣之声又起,随听文-急呼:“恩师开恩!如有责罚,愿以身代。”底下师徒二人似在问答,只听不出说些什么,那雷鸣之声已快涌到身前,忽又停止,只仍暗如黑夜,试探着往前走动,也无阻隔,左近竹石已全失踪,好似换了一个所在,知道方才窥看文-,不合多看了一眼,犯了仙人清规,忙急跪地求告,说是事出无知,文-又是聘,为了身患奇疾,久误婚期,不料仙缘遇合,蒙仙师收为弟子,重返本来面目,一时喜极忘形,无心窥见,实无他意,还望仙师怜鉴,格外宽宥等语。随听女仙似向文-询问:“有无婚约?你意如何?”文-答道:“双方原有成约,彼此心许。后患奇疾,自惭形秽,虽向对方力说请其另聘,无如对方情痴太甚,一毫不以丑秽为念。弟子表面坚拒,心实痛苦。今夜众人同出玩月,弟子一人守在内,回忆前情正在伤心,如非老母年高,恐其悲苦,直不想再活人世。忽蒙恩师开恩相召,许弟子重返师门,才知以前因果。”力言:“云章实无他念,只见弟子病愈,喜极忘形,偶然失检,误犯清规,务求恩师见怜,格外恩宽,弟子愿代受罚,虽死不怨。”微闻女仙叹息了一声,眼前倏地一亮,重现光明,仍在原处未动,山竹林隙中,瞥见方才所见玉墩上似有一白衣女仙影子一闪,身上好似蒙着一层轻纱,容光绝,恐又冒犯,不敢再看,忙急低头。忽听文-喜呼:“表弟快来!”

  循声赶过,女仙已然不见,文-穿着一身雪也似白的仙衣,玉立亭亭,含笑相待,身上斑痕水疱,好似连皮退去,除玉容清减,比生怪病以前还要娇,仍是富年绝代风华,心虽狂喜,为了仙人嗔怪,不敢冒昧,忙把头低下,连声喜贺。文-正说道:“恩师清规甚严,寻常男子犯者无赦,再说也走不进来。我前生原在恩师门下,犯过兵解,今方蒙恩怜,许我重返师门,不料来时因听恩师传声仙示,喜出望外,忘向母亲详说仙府忌,被你无心寻来,恩师又在行法指点途,为我医病去孽,无暇旁观,以致误入重地。如非再三代你求告,已受重罚。快向恩师拜谢请罪,退下再详说罢。”云章自是喜极,文-随领云章由竹林深处绕向瀑布之后。

  原来右壁下面竟有一,瀑布好似一幅水帘,正将口挡住,外人到此决看不出。

  二人一同入内,云章见里面乃是一间玉室,榻几案、丹炉药灶之外,衾枕皆备,文-好似到了自己屋内神气,心正奇怪。文-已由丹炉内取出两九灵药递过,笑道:“此是我前生所炼灵药小还丹,炼成之后,未即服用便遭兵解。今重返师门,再来故居,蒙恩师开发灵智,指示前因,直似做了一场噩梦。你前生本我好友,我为你犯规受罚,致遭兵解,而你为我舍死相救,身受更惨。我感你痴情厚爱,本已心许,只为误中瘴毒,变成丑秽,你仍不变初心,反更对我怜爱,并不以形貌美丑为转移。我表面坚拒,心实感动,现蒙恩师仙法医治,重返本来面目,你定更放我不过。但是你我骨均非庸,如作名,一同清修,地仙可望,否则,作一寻常剑仙,我也由你。你意如何?”

  说时,云章见她病愈之后容光焕发,比前更加美,早就情不自,不等说完,便将手拉住不住抚爱。文-竟和生病以前一样,任其温存,毫不推拒。云章正在得意忘形,高兴非常,偶望文-,一双明眸注定在自己脸上,似嗔似喜,秀眉微皱,若有愁意,想起方才经过和所听的话,忽然福至心灵,念头一转,慨然答道:“姊姊你错看我了。我对姊姊虽是情深爱重,并无他念。以前我固不免有双栖之想,后来姊姊生病,避我如遗。

  我蒙师父收为弟子,虽然此心耿耿,始终不渝,因见姊姊立誓坚拒,百计劝解终是无用,本心彼此相爱,何必婚嫁?只求常相聚首,于愿已足,何况仙缘遇合,各有夙因,本仙师清规又严,决不愿为我妨害姊妹仙业。只望禀明仙师,许我夫以后同居一处,共修仙业,就感谢不尽了。”文-嫣然笑问道:“你当真心口如一么?”云章忙道:“肺腑之言,焉有虚假!我对姊姊万分敬爱,生死无不惟命,何况成道以后,天长地久,常相厮守,岂不比人世数十年夫转眼老死强得多么?”文-闻言好似喜极,刚笑喊得一声“恩师”便听仙女远远答话道:“徒儿所说不差。此子果是情深一往,至诚无,实是难得。为你破例免罚,所失宝剑经我重炼,颇有威力,另赐火珠一粒,以作防身之用,我久不见外人,徒儿可来取去,代我传授,等到学成,也该出去助狄武他们诛除害了。”二人闻言连忙下拜,俱都感谢非常,文-随令暂候,往外走去。

  云章闲坐无事,越看室中景物越觉眼,好似以前来过,只想不起前生经历,料知夙因已昧,呆想了一阵,一时无聊,见室中道书甚多,玉瘦缥湘,装演精美,看去全都清雅高华,不似人间卷册,其余陈设也都珍品,一时乘兴四下翻阅,方觉心上人前生不知如何爱好,自己为情颠倒,受尽磨折,甘以身殉,居然玉环有约,再世重逢,夫合籍,同修仙业,比起狄武二女同归,一房三好,享尽福,终老柔乡,岂不又胜一筹,忽然发现一个青玉匣,长约尺许,宽才四寸,玉晶莹,仿佛透明,内里隐隐约约现出一叠形似树叶之物,绿章朱文,上有字迹符篆,只是通体浑成,宛如一块整玉,不纤毫隙,因那玉质坚滑温润,表里通明,内中所藏玉叶,宝光隐隐往外映,不知怎的,越看越爱,不忍释手,文-又是一去不归,先前听出仙人语气严厉,恐多忌,既令坐候,不敢随意出探,拿着那个玉匣,只顾爱玩,忽于无意中偶然侧转,想由后面察看内里朱文,猛觉匣中符篆隐隐明灭闪动,细一辨认,内里所现字迹好似以前哪里见过,偏是想它不起,越看越怪,由不得用心辨认下去。那朱文原是一行接一行隐而复现,文皆连系,好似四五十字的咒语,未了是道灵符。云章一半好奇一半无聊,又得过艾寒的指点,知道仙家符篆学习之法,照平所闻,将所现朱文符篆一齐记下,见了文-再问底细用法,先记朱文尚无异状,等到记,看出未了符篆和朱文咒语不同,由一笔起,有始有终,周而复始,随在朱文之后现出,看似繁密,实则点划分明,便于默记,不消两遍便自记,到第三遍上,打算闭目静心默记一遍,便把双目闭上,背完朱文,照那灵符,由头至尾,一笔跟一笔记将下去。等到背完,猛觉手上一震,眼前金蛇一闪,大惊睁眼,满室红霞电闪,玉匣已手飞起,被一片红霞托住,发出殷殷轻雷之声,似要往外飞去。这一惊真非小可,知那玉匣必是一件至宝,不知为何,误破制自行飞走,又恐闯祸,毁损仙府景物,一时情急无计,刚急喊得一声:“姊姊快来!”一片青光已由门外电掣飞进,朝那玉匣红光罩去,雷声立止。

  青光收处现出一个少女,正是文-,手捧玉匣,喜容满面走近前来,还未开口,耳听锵的一声宛如龙,玉匣立破为二,随手取出一部形似碧玉叶装订而成的道书,见面先微笑埋怨道:“你这人怎还是前生脾气?翻人家东西!”云章只当无心犯过,方自不安。文-笑道:“你不要急,这原是你的东西,我逗你玩的,你看这是什么?”云章接过一看,见那道书乃是二十七片极薄的玉叶,作深绿,上面满是朱文古篆、符篆之类,看去更是眼,好似哪里见过,笑对文-道:“姊姊,我看这部道书十分眼,只想它不起。我与姊姊既是前生爱侣,此书想必也是我两人前生所有的了。”文-笑答:

  “你说得一点不差,但我二人因受魔劫,夙因已昧,不是恩师见你志诚,将我前生灵智恢复,连我也仅知道身是此间主人而已。这部道书,因值初来,尚未见过,方才恩师为想传授新炼成的剑丸,指示应敌之策,将我唤去。刚刚学会,正在练习之间,恩师忽说起此书的来历,随用仙法回复灵智,令我赶来将书截住,以防遁走,才知底细。你先前所见书背后的一道灵符,便你前世师父白水真人所留。你必是闲中无事,想将此符记下,无意巧合,破了法。你又不记前生之事,差一点没被腾空化去。我二人前生为了此书,历尽艰危。眼看夫同修,成道在即,如被落空,岂不可惜?你当是寻常道书么?”云章笑道:“你说了一套,我这钝还是不懂,怎不把前生经过说出来呢?”文-嫣然笑答:“你前生没把人死!再者话又太长,妹子和妹夫他们此时当与妖人对敌,虽还不到出去的时候,要想说完,也恐不及。此书名为《碧瑶宝笈》,你前生也曾习过,为了寻我,虽然不曾学会便遭兵解,只要从头用心细看下去,把第七章通晓,自能想起。好在还有时候,你不会坐在一旁静心体会么?谁耐烦说你前生无赖的行径呢。”

  云章见她这时人更美貌,光彩照人,笑语生,柔情无限,不由越看越爱,忍不住把文-玉手拉住,涎脸笑道:“好姊姊,想我二人前生必有许多恩爱绵、哀感顽的事迹。我为你历劫重生也非容易,今虽得天从人愿成了夫,也只是个空名头,你把前生经过说将出来,使我欢喜欢喜多好,打这哑谜,有多闷人呢!”文-娇嗔道:“我偏不说!你把第七章多看两遍,自能领悟,既可省事,又免好些伤心,不是好么?我作什!”云章自从接书之后,对于上面朱文好似有些领悟,但因刚看不久,仅是灵机微启,不曾通晓,又对文-素来爱重,忽然化丑为妍,比前更美,虽因仙人之诫,向道心坚,毫无燕婉之思,心中却是爱极,只顾贪看玉容,未免分心,闻言忽然想起,自从学会书后灵符,便觉神思朗澈,心智空灵,大有旧地重来之感,心上人这等说法必有原因,忙笑答道:“原来姊姊怕引起伤心,故未明言。如真看到第七章便能领悟,再好没有。

  再要不解,姊姊却要教我呢。”文-微笑未答。云章先由第一章看起,仍用前法默记,老是似通非通,又像学过又记不全神气,及至看到第七章上,见上面朱文符篆和前一般无二,只多了两行古篆和一道诀印,猛触灵机,刚把先见灵符重行记完,那两行古篆忽然无师自通,悟出运用之法,试照文意,手挽诀印如法施为,书上忽起了一片青霞,头罩下,好似透身而过,打了一个冷战,青霞一闪不见,神智立转空灵,周身轻快非常,所有前生经过一齐涌上心头,当时豁然贯通,侧顾文-,笑脸上已挂上泪珠,知其伤感过度,想起前生离合悲可歌可泣之事和双方遭劫兵解以前所受惨痛,悲喜集之下,再也忍耐不住,回手一把将文-紧紧抱住。双方都是受尽艰苦危害,劫后相逢,文-先听师言,已早感动,开头还能勉强忍耐,及见云章悉前因,悲喜集,泪满面,和前生临难分手以前相对泛澜,柔肠寸断情景一般无二,连容貌神情多似当年,毫未改变,忍不住勾动悲怀,扑上前去,互相搂紧,抱头痛哭起来。

  原来二人前生也是表亲,从小相爱,到了十四五岁上,各遭家难,被盗贼掳去,眼看不保,幸而仙缘遇合,各被一位散仙救去,事前均不知道对方遭难之事。学成以后,乘着奉命行道,互相寻访。等到劫后相逢,双方都成了剑仙,同在一起行道约有两年,情爱是更深厚,双方师门又都不婚嫁,正要禀明师长同证鸳盟,不料回山一说,双方师长竟有嫌怨。男方之师乃白水真人刘泉,人尚和易,无什可否。女方之师先是旁门中的女散仙,为人孤做,始而固执不允,并与云章为难,止门人与其来往。云章痴爱文-,百计求见,吃了许多苦处,连女仙也被感动,虽然话已出口不便收回,表面不说,暗中却自放任。云章胆子也越来越大,因文-奉命炼丹,九年之内不能擅自离山,便仗法宝隐形,暗入所居室之中私相聚会。文-先恐师父怪罪,愁急异常,后来看出师父意解,好似明知不问,才放了心,但因女仙情古怪,法规严厉,反脸无情,终是提心吊胆,云章偏不听劝,无法阻。好容易熬到九年期满,觉着此后可以随时下山,仍和情人一起私相聚首,不料出山不久遇一左道门下,看中文-美貌,追求不舍。云章自是不容,由此成仇。那情敌之师偏和女仙至好,女仙虽未强迫文-嫁他,但为与白水真人嫌怨太深,新近又受了一场奚落,越发痛恨,迁怒云章,情敌法又高,加上妖师护徒助威,害得二人也不知受了多少艰难危险。最后女仙遇一前辈散仙指点,说她大劫将临,所幸虽孤僻,并无恶行,兵解固不能免,还有解救,甚或因祸得福,将元神炼成地仙都在意中,但须将白水真人封藏在雪山青螺峪冰中的道书得到,才能有望。女仙闻言大惊,天孤高好胜,临死不屈,偏生此书是在对头手中,不便出口,心正愁急,却被文-得知,转告云章,书藏万丈冰之内,制重重,真人藏书之时,曾奉教主穷神凌浑之命,说将来此书还要出世,取书人乃本门弟子,但须本人往取,师长同门均不许相助。云章想见好女仙,遂她愿望,连往雪山取书四次,历受艰难困苦和妖徒阻挠,好容易才得到手。书共正副二册,由文-代呈乃师,并说云章为取此书所受危害经过。女仙二次又被云章感动,本极心喜,已允二人同居仙府,静候应劫之后成婚,及至看完正册,发现内中藏有一封仙柬,才知自己前生竟是对头胞妹,遭劫兵解,今生又误入旁门,真人向师苦求,特将此书留下,使其到时应用,免去天劫。以前作对乃是故意,一面说起云章、文-向道虽诚,骨甚差,又有情缘未了,须使再转一劫,重行修为,但是今生童真不能保全,再世仍难成道,一面指示未来机宜。女仙看完,也不说破,只将副册与云章,令其勤习,学成再谈婚姻之事。云章心正喜慰,不料还未学全,文-偶然因事下山,云章为了急于成婚,勤习宝篆,不曾同行。文-出山不久,便为强敌所困,云章得信赶去,人已遇害兵解,幸而云章见机,护了文-元神逃回山来,中途又被敌围困,受尽苦难,终于惨死。本来二人元神均难保全,幸遇一前辈散仙所救,分别送往转世。

  云章下山时,宝篆已将炼成,为防万一,曾将玉匣照原样用灵符封好,本意送往后与女仙保管,因连接文-告急信号,知道女仙为防仇敌侵害,又将后行法闭,不令走进,隔传声,反说:“文-劫数难逃,不免兵解,如往应援,必为所累,将来转世,情缘难断,又多牵,最好听其自然,等到转世,你宝篆已然学成,到了功候,不再有什杂念,彼时前往引她入门,彼此有益,否则,你二人全都应劫,无一避免,再生之后,情关一念更难勘破,你二人固有损无益,于我也有妨害。”云章闻言大为悲痛,力说:

  “双方相爱以心,相见以诚,彼此情深爱重,地老天荒,终古不渝,不问今生来世,只图常相厮守,并无寻常儿女之念,死活都要一路,望乞恩怜。”女仙大怒,说:“我自习正册宝篆以来,已然悟彻玄机,去旧从新。本意保全一个,故令文-自行出山应劫,借着勤习宝篆将你绊住,以免同归于尽,不料如此固执!此行原是定数,你去必死,但我明言在先,你二人转世之后,前因尽昧,成了凡人,投生又在一起,前生爱侣极易陷入情网,一成俗世夫,修为便难。我只此一个衣钵传人,虽能设法在事前阻此情孽,你二人将来仍在一起,入门以后,能合籍同修,作个名,固是极好,万一道心不净,彼此两误,休要怪我无情。宝篆天府秘籍,无福之人决难得见,可放在文-室中,即用内中法将其封闭,决可无事,只在匣后留一灵符,以备转世重来取用,免得费事。”云章无奈,只得痛哭拜辞,将书放回原处,匆匆起身,明知无济干事,仍然赶去,果然夫二人同时毕命。

  这时,云章经过灵符神光一照,立悟前因,想起前生所经苦难,俱都伤感,悲喜集。文-又将女仙代炼剑丸和二人前生所用法宝取出,演习了一阵,正在互相温言慰勉,立志修为,以期同登仙业,忽听后面远远传来一声清磐。文-忙说:“是时候了。且喜师父今恰巧功行圆满,虽还有事,未必便能出手相助,听那口气,多半可胜算,不过,人乌逢法也颇厉害,必须留意。我们快走!”随说,随同起身往外赶去,还未到达,便听外雷鸣风吼,杂以人兽厉声吼啸和鬼哭之声。文-自经仙法回复灵智,法力己和前生差不许多。云章法宝飞剑虽在前生失去,所习宝篆威力却极神妙,一听便知事在紧急,不大惊,忙同前飞,到了外一看,杨母已醒,独坐石上,注视外敌我双方恶斗,已吓得面无人

  原来云章入之后,先是文嫣见狄武夫三人飞身崖顶,笑语月下,形影不离,男女双方都是少年俊美,明月光中望去,分外显得神仙美眷,并世所稀,回顾自己,影只形单,独个儿对月徘徊,临风微步,少女心情不由起了一种极微妙的感觉,偶然想起前遇狄武的义弟倚剑,少年英俊,人又诚厚,不知有无意中人?心念才动,忽又想到对方有无佳偶,与我何干?不由脸上飞烧,朝地上啐了一下,先前出时,原因狄武夫患难相逢,又多了一个佟芳霞,三人见面必有话说,不愿随去,故意避向一旁。云鸾天真,贪和狄武叙阔,芳霞又是情重,难得云鸾前嫌冰释,笑言无忌,也贪着互诉衷曲,同话相思,心想文-立志不嫁,想令文嫣嫁与云章,连曾经屡次示意,难得二人同在一起,都巴不得促成这段良姻,本意各不相扰,以为二人均在对崖步月说笑,没想到云章故剑情深,往寻文-,已然回。狄武更是相思久,难得二女同归,患难之后变为莫逆,越想越得意,三人并肩步月,互吐心曲,正在左顾右盼,高兴非常,全没理会到对崖两人。后来,还是芳霞无意中回顾文嫣,孤身一人对月凝望,若有所思神气,似已回,忙告云鸾道:“你看二表姊一个人在对崖,也不知大哥回没有。天已不早,我想妖人不会不来,只是今夜月明,无什云雾,隔老远便可看见。武弟虽然持有两口仙剑、三粒红线金丸,威力甚大,到底入门不久无什法力,凭他一人势子太孤,法厉害,妹子只仗师传灵符防身,万一疏忽,如何是好?就算逃回容易,到底小心些好。二表姊孤身一人,更是可虑,我们同飞过去,请她一同回如何?”狄武见碧霄千里,素月天,白云片片,因风舒卷,云边时幻银霞,夜景清丽,还不舍走。云鸾和文嫣最好,力主寻去,就不回,也要一起。

  三人刚同飞过,忽闻异声似由远远地底传来,声甚细微,先当虫鸣,不曾在意,已快响到崖前,这时四人已然会合,多觉中黑暗气闷,清景难逢,不愿回。狄武首说:

  “这里离才只数丈之遥,如有警兆,不用法力,逃回去也来得及。你看月华如水,清辉广被,大片山林直似铺上一层银霜,这条瀑布又长又大,两旁满是草花碧苔,宛如一条银虹把这灿如锦绣的崖壁化分为二。这等清幽美丽的夜景难得遇到,比起石晦,昏灯如豆,暗暗相去何异天渊?好在妖人来前多少看出一点影迹,事前决可防备,即或不然,凭我龙钩双剑和霞姊的灵符,也能自保,如有差池,师父也不会令我来此诛应援了。”二女不愿沮他高兴,文嫣心念母姊本要回,被云鸾拉住不放,只得罢了。后来地底异声越近,狄武夫三人仍未觉异,还是文嫣首先听出,忙告云鸾,说:“表姊你听,这是什么?”芳霞闻声大惊,忙喝:“妖人地遁来此,武弟留意!”一面发动灵符,待要护了众人,逃回去。说时迟,那时快,来的正是先前摄走好、采的两个妖徒,本来看中二婢美貌,想要,只为妖师法严,知是宵,不敢冒失,强行忍耐。

  回到山中,将二婢送人内,因为心生怜爱,见人已吓昏过去,只采刚刚醒转,当是寻常少女,盈盈弱质,当地又在山之中,四无出路,意询情讨好,末照妖师所说,捆绑制,反恐二女饥渴难中恰又没有现成食物,便将好救醒,对二女道:

  “此地四外崇山峻岭,逃不出去,逃也无用,我师父乃是仙人,见你二人,资质甚好,将你们收到门下,好好在此,福缘不小。如若妄想逃走,出去遇见虎狼,休想活命,此内外两层,此是内层,外面风景极好,有大片空地,当初我二人,种有不少山粮,自被师父,炼成鬼仙,用它不着,一直不曾采取,你二人饥时,可以随意取用,还有这座府,高悬半山危壁之上,凭你二人,也无法上下,内外还有仙法制,逃走休想!”说罢,便往回赶,哪知跑来送死。

  众人只当来了强敌,芳霞灵符神光已自展动。妖徒来势特急,法又比妖师差得多,众人同立右崖之上更看不出。妖徒到时,因觉上面静悄悄的,不似在彼争杀神气,心中奇怪,贸然出土,正值狄武闻警惊顾,闻得异声响到崖前忽然停止,紧跟着咝咝两声,由地底冒起两团黑气,出土爆散,现出两个道童打扮的恶鬼影子,好似瞥见崖顶灵符神光往旁惊退神气,如何能容!扬手便是三枚金丸连珠打下,心有成见,以为来敌法厉害,惟恐有失,用龙钩双剑防护众人,看清敌势再行下手,只将金丸发出,谁知二妖徒乃凶魂炼成,那三枚金丸自经木尊者仙法重炼,便成了他们的克星,二妖徒就此逃走,转入地底也可无事,无奈恶贯满盈,明见神光耀眼,因不见妖师踪迹,还待察看,又见金丸宝光甚小,不甚起眼,自恃凶魂炼成,长于飞腾变化,竟自往旁闪变,各化为一团黑烟方自飞起,三枚金丸已自打到,同时爆炸,接连三声极轻微的爆音过处,妖魂立被震散。

  狄武不料敌人消灭如此容易,方自笑说:“这两妖来势何等凶恶,怎的如此无用!”忽听地底异声又起,声甚猛烈,先前得胜,未免疏忽,同时又听破空之声远远传来,抬头一看,天边飞来五六道灰黄二的光华,明月之下,宛如流星过渡,冲云飞驰,来路正当自己这面,耳听芳霞大喝:“武弟还不快送二位姊姊回!再出应敌。”话未说完,那异声来势万分神速,才一入耳已到崖前,波的一声,遍地尘沙飞扬中,现出一条形似穿山甲、尖头大口、上生多目的怪物和一虎面妖人,正是狄武先在好坪所遇怪人,因先前得胜太易,以为手到成功,便将金丸打下,哪知并无用处!三点金星刚要爆发,吃怪物把口一张,立有一股绿气出,将那金九敌住。同时,天空几道妖光也自飞坠,飞近崖顶,发现众人在灵符神光之下,正与那形似穿山甲的怪物相持,纷纷厉声怒喝,各把飞剑飞刀朝众人头上飞来。狄武先见丸被怪物敌住,心中一惊,忙把龙钩双剑发出一口。怪物本是人乌逢向新结的妖道借来,意直攻中,冷不防穿出地面,用所炼奇毒无比的丹气将人倒。也是杨母命不该绝,虎面妖徒先为狄武所伤,仇恨太深,随同跟来,还未到达,便在地底听出金丸爆音。怪物头有多目,离地稍近,便能透视,刚一升高,遥望崖顶有人,本身也自飞近,自恃炼就内丹,又受妖徒催促,贸然出土,没有直穿中。金九虽被丹气挡住,龙钩双剑前古奇珍,多厉害的怪物也不住,银虹绕处,怪物立被斩为两段。妖徒见势不佳,忙纵妖遁逃,吃狄武、芳霞一个发出红线金丸,一个发出一道青光,一声怒吼,先被金丸将头震裂,青光赶上一绕,斩为两半。众妖人也相继飞到。

  狄武连次得胜,心胆越壮,瞥见好几道妖光同时飞坠,伸手一指,下面那道银虹首先电掣而上,朝敌飞去。龙钩仙剑端的神妙,月光之下,只见一道其亮如电的带钩银虹两边横张,着那几道妖光只一绕,全数裹住。狄武见状大喜,越发把事看易,将另一道银虹同时飞出。众妖人看出银虹厉害,想将各人飞刀飞剑撤回,已自无及,先吃第一道银虹一绞,全数粉碎,化为大蓬星雨往下飞坠。众妖人原以冯宇为首,另约了两个得力同,一到田家,得知妖妇和所约妖惨败身死,不由怒,不等人乌逢到达,先自赶来,因和狄武初会,见敌人均在芳霞灵符神光护身之下,只有三点金星由敌人手上发出,已被怪物所丹气敌住,看去并不起眼,误以为敌人仍仗灵符防身,无什法力,怒火头上,也没想到先前同怎么死的,等到发出飞剑,瞥见银光若电,略一掣动,怪物首被斩,紧跟着往上飞来,势甚神速,方觉不应轻敌,所发飞刀飞剑已全毁灭,又惊又怒之下正待施为,第二道银虹又自飞到。两道银虹直似数十百丈长两条尾银龙,电舞虹飞,横扫上去,环着众妖人又是一绞。众妖人瞥见银光耀眼,冷气人,才知不妙。只有两人见机尚早,一见银虹上身,各用法,拼舍一条膀臂,各化血光飞遁逃去。

  下余四人全被银虹裹住,斩为数段,一片惨嗥怒吼声中,残肢剩体纷纷下坠,洒得满地鲜血,全遭惨死,空有一身法异宝,一个也未用上。众人见当所来妖死得如此容易,只将龙钩仙剑飞出,战无不胜,不知仙剑神妙,又经少清仙法重炼,威力更大,全是占了出手神速的便宜,经此一来,便放了心。

  狄武当着两个爱固是面有光彩,得意洋洋,佟芳霞也觉丈夫仙剑神妙,威力惊人,照此形势,只将西山人除去,便大功告成永除后患,也是兴高采烈,随同云鸾、文-连声称赞不已。正指点谈笑间,芳霞忽然想起,当夜所来妖人,内有三个不曾见过,善者不来,来必不善,法之外,身旁必还有别的法宝,乐得捡这现成便宜,便和狄武笑说往残尸堆中寻取。狄武因觉仙剑神妙,一时疏忽,没有在意。芳霞本极谨慎,一则看出狄武仙剑宝光大小由心,只用一口足可防身,又见那堆残尸相隔不远,知道这类法宝虽是左道之物,除开妖幡一类,就许原是至宝奇珍被妖人得去,本质甚好,并不一定均是毒之物,自恃神光飞遁动作神速,意随手取来,免再落到妖手中。哪知这一念贪心,几乎送了性命!芳霞刚到地上,瞥见残尸碎狼藉之中,果有两个法宝囊在内,一个完整无缺,一个虽被飞剑斩裂了些,但是宝光闪闪,分明内中法宝尚还未毁,心中一喜,先把好的一个就手拾起,因见破囊中青光甚强,与妖所用灰白暗绿色的妖光不类,料非常物,正在俯身去拾,生喜洁,见草囊上满是血污,惟恐脏手,便把身带宝剑拔出,准备用剑挑向一旁,弃囊取宝,剑尖挑处,青光随手而出,乃是一面镜形之宝,青光晶荧,寒芒目,越发心喜,刚取到手,未及把玩,忽听遥空中传来一声厉啸,知来敌人,惊疑之中猛又瞥见破囊内还有红色宝光外映,光更强烈,唾手可得之物自更不舍抛弃,又因狄武连番得胜壮了胆气,妄想抢了破囊再行飞回,匆迫之间不暇再计污秽,想连破囊一齐取走,刚拿到手,不料囊底破有一,不曾看出,心又发慌,内中法宝全数漏出,落在地上,满地宝光闪,内中更有七八粒宝珠也同滚落地上,看出那几件法宝全是奇珍,惊喜集之下贪心大动,惟恐宝光外映,被新来的妖得去,连忙俯身抢拾,先把红光闪闪的一口小刀和一面八角金牌揣向怀中,宝珠也抢到了一大半,还剩三粒,银光四,满地转,正忙着抢拾,那来自天边厉啸已划空冲云而至,来势神速异常,同时耳听狄武、云鸾同声呼喝:“姊姊快飞回来!”心中一惊,料知不妙,不顾再拾下余三粒,忙要遁回,与狄武等三人会合,一蓬光雨带着大股白气,已随异声飞坠,当头撒下。空中飞来两个妖人,正是人乌逢同了所约妖,来势神速已极。

  芳霞本来危机一发,总算命不该绝,狄武一听异声来自天边,先颇有些轻敌,晃眼之间异声忽然划空而至,觉出来势猛急,又见芳霞俯身地上觅取法宝,全无防备,未免关心,同时瞥见两道妖光随着异声连合飞来,惟恐芳霞有失,云鸾、文嫣不会法术,更难离开,云鸾又在急呼:“武哥留神妖伤你芳霞姊姊!”又看出后来这两个妖人声势较前厉害,一时情急,忙把龙钩双剑同时出手,一道用以护身,一道朝前飞去。妖光也自飞近,内中妖人本朝狄武飞来,也为发现地面上宝光闪动,有一少女正在俯身抢拾,动了贪心,立舍狄武,扬手发出一片妖光气往下飞撤,狄武仙剑恰好撞上。二妖人满拟手到成功,不料一道银虹电掣飞来,看出厉害,想收法宝先行闪避,已自无及,那大蓬光雨和所附气,吃银虹一绞便自消灭。总算同来妖人法甚高,更玄功变化,见势不佳,拉了人一同飞遁,身形一晃,双双隐去。同时芳霞见势危急,又将灵符神光发动,将身护住,正待回飞,猛瞥见妖光消灭,银虹奏功,惊魂乍定,以为所来妖均非龙钩之敌,许已受伤遁走,重又起了贪心,想把残余的三粒宝珠就便带回,等把宝珠拾起,就这微一延缓之间,耳听当空厉声怒喝:“无知小狗男女,今教你死无葬身之地!”声才入耳,眼前倏地一暗,当时天昏地黑,星月无光,上下四外立有极大压力,重如山岳,一起迫到,幸而百忙中只顾抢拾宝珠,未将灵符撤去,全身仍在神光笼罩之下,刚刚离地待要飞回,否则休想活命。经此一来,身虽不曾受伤,神光以外四面受迫,一步也难移动,相隔狄武只五六丈。暗影中,双方只见灵符神光与龙钩仙剑闪动飞腾,微微辨出一点人影,可望而不可即,空自愁急,无计可施。狄武这回,先见二妖人一闪无踪,也觉仙剑神妙,妖人已知难而退,刚把先飞出去的雄剑收回。还是云鸾细心,看出妖人突然隐形,不似遁走神气,在旁急呼:“武哥不要大意!妖人未逃,芳霞姊姊快些回来!”话未说完,眼前一暗,便被妖烟雾笼罩在内。

  狄武见状,又惊又怒,忙把雄剑二次飞出,想破法,在暗影中搜索妖人,一面又将三枚金丸按照木尊者所传,朝妖人发声之处打。哪知这次法比先前厉害得多,银虹只管上下飞舞,往来电掣,宛如长刀划水,所到之处虽未受那妖烟阻力,但是刚一冲破便自合拢,并无用处,遥望芳霞,人已不见,只数丈之外凌空悬着一团光华,雾太浓,看去光并不强,停滞空中,也不过来,知被法所困,有意飞往会合。二女机智,觉出那口雌剑已化为一片光幢将三人罩住,四边均有阻力,雄剑却能飞行自如,分明功效不同,离地飞起,万一被气侵入如何是好?再者,带了二女同飞也是艰难。狄武无法,只得和芳霞互相在雾影中招呼各自留意。芳霞更恐狄武擅自移动受了危害,几次想要冲到前面,四人会合一同御敌。狄武又试出龙钩双剑功用不同,雌剑只能护身,雄剑虽可飞行雾阵之中,所向无阻,但那妖光雾与前见不同,不特随灭随生,越往后反倒越浓,剑光过处,晃眼复原,几次飞到芳霞身前,均因烟光浓厚强烈,看不甚真,妖人又在暗中连用法倒转移动,意分别下手暗算,不令会合一起,如非芳霞持有昆仑派前辈女仙崔黑女所赐灵符,早已无幸。

  似这样相持了一阵,渐渐月落参横,天已快亮。二妖人持久无功,越发愤怒,如非看中三少女的美貌想要生擒,早将雷发出,猛下毒手。后来人乌蓬因带来的妖虫恶兽全数伏诛,妖徒妖死伤殆尽,所困男女敌人年纪甚轻,那等恶毒的妖阵,后又逐渐加强威力,放出好些法异宝一同夹攻,到了后来简直成了光山火海,将其围困在内,一任火毒箭大量冲击,敌人始终神色自若,互相问讯,喝骂不已,后刚现出惶急忧疑的口气,为首少年男女便互相宽慰,力言时至自懈,妖人定必伏诛,不足为虑,好似还有大援在后神气,渐觉兆头不佳。二妖人惟恐夜长梦多,共只四个少年男女,围困了一夜,尚且无奈他何,对方师长不知是什来历,先听传闻,内一少年狄武乃是青门十四侠门下,所用飞剑偏是银色,又觉不似,最奇是佟芳霞,背师叛逃不满半年,也有这高法力,那身外宝光十分神妙,连受法异宝猛攻,只起千重霞雨,无量星花,竟是点水不透,多厉害的法也难侵入,对面山崖一片霞光笼罩,料知内中还有敌人,竟察看不出门所在,敌人明是相持待援。再斗下去,敌人师长一到,吉凶便自难料。人乌逢更强暴,妄想地下进攻。狄武等三人虽然同立崖顶,因杨文嫣看出敌势猛恶,先前又有一虎面妖人和两妖鬼先后由地底钻出,连嘱狄武留神脚底。狄武被她提醒,那口雌剑一经施为,又是分合大小无不由心、便将剑光展向脚底,将三人全身包没在内。

  乌逢原早看出,自恃于地遁,仍然不以为意,竟施法由地底穿出,想起前仇,怒火攻心,便不与同预约,打算先报杀徒之仇,能将三少女一同生擒回山受用更好,否则先把仇人杀死,专擒芳霞一人便较容易。哪知背运当头,对方早在留神戒备。文嫣耳目最是灵敏,又因自身不会法力,专在暗中留神查听,始终未懈,一听狂风烈火声中地底似有异声,忙打手势告知狄武。狄武因见阵中妖光火越来越猛,龙钩仙剑阵飞舞,所到之处虽被排消灭了些,但是生生不已,风火烟光只更加强,并无用处,后又看出芳霞足可自保,再三急呼,令将雄剑收转,以防有失,这时雄剑已先收回,闻言立即戒备,心恨妖人太甚,又因先前连用飞剑法宝满空追逐,不见人影,难得自行投到,正好乘机下手,便将雄剑用师传仙法减去宝光,紧贴脚底,与雌剑会合,暗中戒备,隔不一会,先听脚底嚓的一声,山石崩裂,震开好几丈长一条裂,不大惊,忙将剑光一指往下去。人乌逢也真冒失心,一意想制仇敌死命,上来便用法,想将山崖崩裂,骤出不意,只将敌人剑光震出一点隙,立可成功,等到穿山而入,到了三人脚底,看出敌人毫无警觉,一时高兴,心又起,扬手一粒雷,刚将山崖震裂成一个大,百忙中明明瞥见敌人脚底有银光包没,仍朝上冲,第二粒雷还未发出,一道银光突由敌人脚底带着三点金星一同飞下来,这才想起敌人仙剑的厉害,大惊逃,无如来势神速,身在地之中,不比空处,一任玄功变化,长于隐形飞遁,也自无及。总算新将道书炼成,法甚高,见势不佳,不等银虹上身,自断一指,刚化为一片血光,往斜刺里穿山遁走,匆迫之中难于兼顾,银虹虽被那半截断指所化替身躲过,断指绞成粉碎,左腿上却中了一金丸,当时齐腿弯炸断,怒吼一声,负痛逃去。这还是狄武无什经历,见血光冒处妖人仓皇逃,不知那是幻相化身,否则当时便被斩为泥,休想活命。

  乌逢就此逃走也罢,这一受伤,越发恨毒,一面行法止痛,招呼同来妖各施全力报仇,一面把新炼成的煞火雷大量发出,想把敌人和当地山崖一齐炸成粉碎。二妖人的雷煞火虽非昔年九烈神君之比,也有极大凶威,同来妖所炼煞火更是厉害,只见黄豆大小三粒碧光突在妖阵中一闪,立时震天价三声迅雷当空爆炸,化为大蓬碧萤妖光,暴雨也似连续爆炸,向下打来。狄武等三人存身的石边危崖立被震塌大半,如非仙剑神妙封护严密,那雄剑撤回得快,几将剑光震散,被雷侵入送了性命。狄武等三人骤出不意,手忙脚,刚随着危崖崩塌碎石纷飞之势,连人带剑光往下一沉,狄武忽想起身旁现带灵符为何不用?平白相持了一夜,未与芳霞会合,心念一动忙即施为,百忙中瞥见芳霞受不住雷火攻打,已被震得满空翻滚,越发情急,意赶往会合。谁知二妖人怨毒已深,一见雷未将剑光震散,只受了点,一个再取雷发之不已,一个煞火也自放出。狄武这时人在剑光拥护之中发动灵符,刚往上升,雷先自当头打到,剑光虽仍未破,却被震退老远,撞在左近危崖之上,崖石已被雷震裂,再吃剑光一撞,当时崩断,倒将下来,正在三人的头上。那片断崖约有两丈高大,何止万斤,如非仙剑防身,早已饼。狄武瞥见危崖当头下,不知仙剑神妙不致受伤,心中一慌,忙即往侧飞遁,己自无及,两下对撞,身外剑光往下微沉,危崖也自断裂为二,惊惶中,突又一粒雷打到,将两片断崖炸成粉碎,三人又被震出了老远,同时,满空暗赤的煞火毒焰更似排山倒海一般猛上来。佟芳霞身在神光拥护之中,和狄武等一样虽未受伤,却被那雷煞火打得似抛球一样,在阵中上下飞舞,滚来滚去。两下互相对看,各自情急关心,用尽心力想要会合,偏是可望而不可即,空自心惊愁虑,无可如何。

  狄武这时才知法厉害,耳听二妖人同声怒喝:“三女归顺从我为妾还可饶命,只杀小狗一人!”心中悲愤,随同三女咬牙切齿一齐咒骂,眼看危机四伏,凶多吉少,更因山崖崩裂,雷火猛恶,口一面虽仍在霞光笼罩之下,但是光影暗淡,妖人于地遁,不知杨氏母女和田云章吉凶安危,又防引鬼上门,不敢出声招呼;正自惶急无计,风雷烈火声中,似闻破空之声由远而近,晃眼便到头上,方料又来妖助战,必更难当,猛听惊天动地一声霹雳,自空直下,竟比先前雷还要猛烈得多。初发时也未看清,只见满阵雷火横飞,火作银色,那漫如山海的雷所化萤和暗赤的千寻煞火,经那雷火冲猛击,随同大量银色火花繁密爆炸声中,雪崩也似纷纷消退,当时空出了大片地面,二妖人也在空中现形。一个便是文嫣姊妹前遇人乌逢,一腿已断,在一片黑焰妖光笼罩之下,发皆张,倒立,刺猖也似,口中怒啸,面容十分惨厉;一个穿得非僧非道,头有两个包形似双峰突起,面容丑恶,发如蓬的妖道,周身也有一片绿光笼罩,身后背着一个大葫芦,手持一叉,看神气是因先前神雷,震破妖氛,人又受了伤,心中愤怒,想要还手报复,刚一出现,人便被同来妖道一拉各自隐去。满空雷火横飞之空中,飞落下一少年,狄武、云鸾等定睛一看,正是倚剑,同时由斜刺里崖中又飞出一双少年男女,正是云章、文-,共只一夜之隔,这两人不特周身宝光环绕,文-并还变了容貌,由一个腥秽满身的丑女重返本来面目,仍是昔年美容光,如非文嫣、云鸾从小一同长大,又和云章一同飞出,乍见决难辨认,经此一来,越发喜出望外。

  众人对面,方要询问,忽听空中轰轰之声,此时天色相近黎明,妖氛散后,残月坠树,晓星犹荧,天空中刚现出鱼肚,那异声发自众人头上,却又无什影迹,正不知妖人闹的什鬼。倚剑未等众人开口,便先喝道:“大哥和诸位兄姊留意!法厉害,防身要紧。我还有事,暂时离开,事完之后,再长谈罢。”说罢,人影一闪,忽然不见。倚剑这里隐形飞遁,云章、文-、芳霞三人刚飞过去与狄武等三人会合,未容说话,猛又听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大蓬绿气夹着百十柄灰白色的妖叉,宛如天河倒倾,自空飞坠,整座珠雨崖山谷,连同左近方圆数十里内,立被这类绿气妖叉填满。如非众人先听倚剑警告,防身宝光全都未撤,云章、文-更是新返师门,前生灵智法力均已回复,所带法宝飞剑威力神妙,应变更快,几遭不测。众人灰白色的妖叉和那绿气重如山岳,防身宝光虽然神妙,不使上身,抵御也颇艰难,看倚剑来去神情那等匆迫,方自惊疑,突由空中来一粒银色火弹,大只如杯,直落阵中,当时化为万道银芒,四下爆发,绿气烟当时冲破了十来丈方圆一个大。众人知是倚剑所为,见那绿气烟随同银芒冲之处,水一般往四外排开去,满拟法将破,心方一喜,那百十柄妖叉吃银光一冲,当头两柄忽然震散,化为针雨重又涌来,余叉相继纷纷爆炸,全阵立被这类灰白色的光针布满。

  云章、文-也自发动,一个发出一道青光,一个玉手一扬,飞起一蓬五色彩丝,由内而外反兜上去。二人来时,本在一幢青光护身之下,与众会合,敌已发难,那满空妖叉爆发以后,化为亿万光针,分朝众人围去,光甚强烈,冲之力更猛,耳听空中妖人厉声大喝:“此是万年寒铁气炼成,小狗男女束手待擒,女的还可免死,否则我只弹指之间,便将此宝化为一座铁山,将尔等埋葬在内,再用神火化炼,连元神也消灭了!”

  文-闻言,怒叱道:“无知妖孽!区区法有什希罕,也敢夸口!”说时,那五色彩丝已朝上面卷去,展布极快,晃眼贴向狄武剑光之外。狄武因仙剑神妙,恐伤自己人的法宝,方喊:“大表姊所用是何法宝?我听师父说,龙钩双剑宝光强烈,小弟功力尚浅,仅能应敌,不能由心主持,留神误伤!”文-笑答:“此宝名为百炼丝,专能以柔克刚。

  妖人所用法宝乃寒铁金炼成,非此宝不能破去。表弟小心防守,留神气侵入,为其所伤!”云章接口道:“武弟双剑不可离身,待我与-妹同破此宝。剑弟为何不见?”

  随听空中喝道:“大哥、田兄!这两妖人极恶穷凶,近又结为一人乌逢得有一部道书,凶焰更盛,不乘此时将他除去,又留后患。”随听妖人怒骂之声,似与倚剑空中对敌。狄武见百炼丝已似轻云电展,兜在那数十百丈妖光之下,往上卷去,晃眼紧附妖光之外,看去极薄一层彩绢也似,随同妖光冲击猛,起伏不停,众人仍陷光海之中,只在外围多了一层淡影,看不出有何妙用,云章上场时先发一道青光已经收回。天早大亮,上下四外光云弥漫,什么也看不见。狄武方想请云章、文-会合一起,云章忽对文-道:“寒铁已被柔丝包围,是时候了。”文-方答:“此宝颇有用处,就此毁去也实可惜,但是无法保全。”忽听空中另一少年接口道:“二位道友,可将当顶稍放空隙,待我将它收去,后炼成法宝,大家分用如何?”声还未住,倏地眼前一亮,一道比电还亮的银光突自高空飞下,将那百十丈大一团妖光一齐裹住,网球也似往上提起。

  众人先前虽有飞剑法宝防身,但那妖光厉害,四面迫紧,重如山岳。狄武两次想分仙剑冲,均未如愿,差一点没有受伤,见亿万斤重一团寒铁金竟被银光裹住,轻轻提起,知又来了一个好帮手,越发惊喜。这时天早大亮,已是老高,妖光一收,天光立现,耳听空中妖人咒骂与两少年呼喝之声,狄武和云章、文-忙同飞上一看,正值人乌逢受伤遁走。狄武见那去路离先立崖顶颇近,猛想起匆匆追敌,忘了文嫣、云鸾尚在崖上,不曾同来,虽有芳霞在旁,未必能是人对手,万一乘机报复,如何是好?

  心念才动,一道黑烟已随人突然掉头,往崖上三人立处飞下,不大惊,连忙返身追赶,百忙中瞥见一道银光追一妖人,正往斜刺里飞遁,耳听先前少年大喝“休放妖人逃走!”狄武听出是人口音,情急救人,并未回顾,为防三女有失,人还未到,先指龙钩仙剑化为两道银虹电掣飞下,眼看人势急如电,已快朝三女当头下,芳霞面容惊急,好似手忙脚,护身宝光刚刚飞起,心正愁虑,崖上倏地一亮,一片银霞突然飞涌,晃眼暴涨,朝头拦到。人似知不妙,不敢下落,怒吼一声,重又改下为上往右侧遁去。随听空中大喝道:“狗妖人,你上我的当了!。”声才入耳,倚剑突在妖人面前现身,扬手便是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朝妖人打去。人见不是路,仗着飞遁神速,忙又改道,化为一溜黑烟。待往斜刺里逃走。狄武恨极人,正以全力指挥龙钩双剑追来,恰好头撞上。人躲避不及,一声惨啸,银虹尾,微一掣动,当时绞为数段,带着大股鲜血往下飞坠。

  倚剑忙道:“水师兄正以全力除那妖人,这厮积恶如山,被峨眉派商师伯闭秦岭深山之中已有多年,近与人勾结,才得身便出害人。因敌水师兄不过,自恃飞遁神速,方才发那寒铁真气时,因防遇见劲敌,先将身藏起,自恃玄功变化,再与水师兄恶斗,后见法异宝多半丧失,本想遁走,无奈弄巧成拙,身藏在附近崖之内,外有法掩护,如往复体。恐为敌人所毁,因那苦炼多年的寒铁真气竟被水师兄收去,心中不舍,妄想夺回,等到连失重宝,看出不妙,忍痛想逃,已被水师兄追迫,难于身,如今正在空中追逐,我们正好乘此时期将那身寻到毁去,暂为世人除此一害,即便元神逃遁,伎俩已穷,比较要好得多。”说时,众人回顾,一道银光紧追着一溜绿光,已同冲入前面遥空云层之中。倚剑惊喜道:“妖人不敢回身,早晚必被迫上。听说这厮炼有几个身外化身,隐形飞遁均所擅长,莫要中他调虎离山之计,被这厮暗中隐形赶回,带了体逃走。我们下手越快越妙。”狄武不放心两个爱,本想不去,忽听龙犀吼声,往侧一看,果是龙犀,周身烟云环绕,腾空越崖而来,往右崖上三女身前飞去,跟着,便见芳霞带了云鸾、文-纵上犀背,把手一指,同朝自己这面飞来,连忙上,正要询问三人:“前听采之言,原说芳霞曾用龙犀救了众人,逃往珠雨崖中,先前为何不见?”忽听倚剑高呼:“水师兄追敌未回,妖道体不知藏向何处,尚须搜寻,我先去了!”狄武忙喊:“剑弟且慢!我等法力不济。最好大家一路,以防有失。”倚剑遥答道:“妖人元神复体以前,只剩身,无什伎俩,不足为虑。”说罢,人已飞远。文-笑道:“此是珠雨崖后,甚多,不知妖道身藏向何方,虽然元神离体无足为虑,但恐妖魂骤然赶回。我们无妨,鸾妹和二妹毫无法力,却难抵敌。依我之见,不如把人分成两三起分头寻找,再由一人空中-望,稍有警兆立往应援,万无一失。”说罢,便令狄武夫三人一起,云章同了文嫣作为一起,自己飞身空中遥望,随时策应。匆匆议定,便即分头搜索。狄武夫三人先走,文-也自飞空察看。

  文嫣虽喜乃姊重返师门,恶病全消,为了平和云章不甚投缘,云章再因杨母和文-均有妹代姊嫁之意,再一避嫌,一向踪迹疏远,一听文-令二人做一起,俱都不愿。

  云章敬爱文-,向无违背,还好一些,文嫣却是老大不快,想要开口拒绝,无奈文-已先飞走,暗忖:“都是一样的人,偏因不会飞剑法术,以致倚赖人家,行动均难自主。

  可恨姊夫对姊姊情爱专一原是应该,不应听了母亲姊姊一两句话,仿佛姊姊因病不嫁,我便非嫁他不可,随时对我那等冷淡。就以昨夜崖上玩月而言,明知妖人将到,情势凶险,狄氏夫又刚见面,自有许多话说,不便同行,竟会把我一人抛下,自回内,如非狄氏夫回救得快,岂不命送妖人之手?”越想越恨,决计便冒危险,也不和云章一起,好在姊姊尚在空中,飞遁神速,法力又高,纵令妖人赶回,也不至于受害,何苦倚靠人家?心念才动,瞥见龙犀立在身旁,尚未走开,正在昂首闻嗅,心想龙犀神兽能够驭空飞行,又有内丹可以御敌,骑它往寻,当可无害,一赌气便纵了上去,把手一指,龙犀立时腾空而起,往前赶去。云章知道小姨娇惯任,早看出她不愿同行心意,见其寻思不走,想要开口劝令同行,文嫣已纵上犀背,朝倚剑所去一面飞去,正要跟踪追赶,忽听破空之声甚急,文-也在空中发话,令众戒备,抬头一看,一青一黄两道遁光正由东南方飞来,看神气似往珠雨崖前飞降,文-已先上前去。云章看出来敌遁光颇强,不是庸手,惟恐爱灵智法力初复,万一有失,关心过甚,微一迟疑,文嫣已骑龙犀越过前面横岭飞走。文-正与来人对敌,无意中瞥见妹子独骑龙犀先行,越过岭去,一闪不见,底下便被峰崖挡住,看她不见,云章尚在下面呆望,不曾赶往,猛想起二人平为了自己疏远,积久生嫌,必是不愿同行,又不好说,故此妹子一人单走,心虽悬念,偏生来敌颇强,急切间难于取胜,暗恨云章不应如此,忙用传声埋怨,令其速追。云章猛被提醒,想起文嫣毫无法力,万一途中遇见妖人,如何是好?再看文-独斗二妖人,毫无败意,两件得力法宝尚未使用,料知无碍,忙纵遁光急追,文嫣已然走远,便照所去途向直追下去不提。

  文嫣原因少女好胜,觉着姊夫平相对不应那等冷淡,心中有气,未假思索,便骑龙犀飞起,自身无什法力,也不知该往何方寻找,先见倚剑越岭飞走,原是随手一指,不知龙犀神兽通灵,前又蒙仙人怜它忠义,赐服了一粒灵丹,另赐一道防身灵符,腹中丹元也自凝炼,功力远胜于前,已早闻出一点气息,正在跟踪搜索。文嫣先不知道,过岭以后,忽想起所行之路与倚剑相同,心料前途必要相遇,脸方发热,龙犀已越过横岭,穿入大片松林之中。云章不知中途改道,竟自越过。文嫣独骑龙犀出林以后,见地势十分隐僻,所有松杉大均数抱,黑不见天,景物甚是幽晦,心想此地形势险恶,龙犀颇有灵,过岭以后便即落地,必有原因,莫非妖人体便藏在内?又想起自身毫无法力,万一遇见妖或是妖人元神赶回,狭路相逢,岂不遭他毒手、本来有点胆怯,回顾云章并未跟来,暗付此人真个可恨,只知恋着姊姊,不管旁人死活安危,适才见他飞行甚快,飞来岂不容易?竟会不理,我如中道折回,被他轻视。二次负气,更不回顾,笑问龙犀:“你往这里来,可是妖人身藏在这里么?”龙犀闻言回顾,将头点了一下,摇首低鸣,意似声。文嫣会意,料知不差,妖人体必在林内,前途地势又更险恶,一阵阵的面吹来,由不得打了一个冷战,心正有些发慌,龙犀忽然停步,作出前又却神气,情知有异,定睛一看,前面乃是一片空地,松林尽头是片危崖,怪石嗟峨,矗立暗影之中,宛如几个身高两三丈的恶鬼正要朝人扑来,山崖前空地虽有亩许方圆,但是上面繁枝虬结,宛如帐幕,大白里无异黑夜,不见丝毫天光,龙犀目光照之处,崖底有一大往里凹进,看去甚深,当中仿佛有半人高一幢黑影,相隔也只三数丈,一阵阵风由危崖中吹出,卷得满地残枝败叶悬飞不定,崖前杂草和人差不多高,也被风刮得嘘嘘响,起伏如,景物狞厉从所未见,由不得使人望而生悸。龙犀早已停步,睁着一双金光四的怪眼,先朝内注视了一阵,屡次想要前扑,俱都发又止,未后低啸了几声,把背一躬,似要文嫣下骑,刚一落地,龙犀倏地怒吼一声朝前冲去,身刚往前一探,忽由中刮起一阵旋风,中杂好些恶鬼影子,一个个貌相狞恶,张牙舞爪,面飞舞而来。龙犀当时身上发一齐倒立,张口出一股紫丹气,将那恶鬼敌住。

  文嫣先没防到恶鬼冲出,见状大惊,忙即后退。龙犀越发踞地发威,怒吼不已,口中狂丹气,向前冲。鬼影虽被敌住,不得近前,鬼影后面的雾却涌而来。

  龙犀所丹气只能挡住正面,那些恶鬼发现有人同来,纷纷怒吼,竟由两侧飞出,朝文嫣扑到。龙犀见势不佳,突然把口一张,丹气立时缩退,反卷过来,本意连人一齐护住。

  文嫣也是该当有此磨难,先见恶鬼冲出,忙即逃走,妖人法只在离崖十丈为止,原可无事,索守着龙犀身旁,仗它丹气防护,虽然被困,只要挨上片刻,救兵便自寻来,也可无害,偏是开头虽有些胆小害怕,因见龙犀口中丹气出以后,当头数恶鬼竟被冲退了些,以为龙犀能够抵御,同时又发现鬼影风起后忽有碧光一闪,照出先前所见那幢黑影果是妖人,盘坐地上似在人定,在那暗绿色妖光笼罩之下,越显得形态狞恶,直非人类,误以为妖人元神已然复体重生,心正惶急,又见众恶鬼由两侧带着大股黑气冲将出来,越发惊恐,慌不迭回身逃退,以致龙犀丹气不曾将人护住,等到发现,一声怒吼赶忙回救,已自无及。文嫣正逃之间,猛觉一股风黑雾罩上身来,当头一条鬼影正往下扑,惊悸忘魂中隐闻到一股奇腥,心神一迷糊,人便昏死过去,隔了些时,闻得雷声大震,稍微清醒,只是周身酸痛,其软如绵,眼皮也睁不开,昏中好似有人在口内了一九丹药,身子随即被人捧向龙犀背上,由那人半扶半抱一同飞起,觉出那人是个男子,心中着急,偏生四肢绵软,不能言动,暗忖:此人是谁,怎会来此救我?正疑心云章随后寻到,想起先前如早追来,哪有此事?正自愧愤加,忽听耳边低唤道:“二姊不必害怕,你已中晕倒。总算运气,我闻龙犀吼声,跟踪赶来,妖魂似被逃走,只将原体消灭。我如请人来救,又恐妖魂去而复转或受别的妖暗算,没奈何只得从权,扶了二姊,同骑龙犀回去。恩师灵丹十分神妙,一会便好。心不要慌,一会也就到了。”

  文嫣听出救人的是倚剑,与云章无关,心方感激,舒服了些,忽又想起对方是个少年男子,不害起羞来,想要挣脱又无力气,只得把头微点。

  事有凑巧,倚剑初来不知地理,另一面文-和狄武夫已先后遇到妖人,法又都厉害,幸而水明韶赶来相助,将后来三妖人一齐除去,才得无事。明韶原追妖人元神回遁,因见法厉害,上前助战,妖人元神竟被乘隙遁走,来时奉有师命,知道一切因果,应援正急,并未穷追。文-见云章追赶文嫣一去不回,恐有疏失,也着了急,正要追去,明韶笑说:“倚剑师弟也还未回。妖人身已早伏诛。令妹已因祸得福,就快回来。请各回家,我也要走了。”众人挽留不住,送走明韶以后,虽知无害,仍不免于关念,分途寻找,两下恰是相左。云章因寻文嫣不见,愁急万分,越追越远,后来想起明韶之言,妖人原身只在左近,不应大远,重又返身搜寻。眼看当空,尚不见文嫣影迹,狄武夫忽然寻来,因听说明韶行时曾说:“妖魂虽逃,原身必已伏诛,令各回家。倚剑、文嫣少时也要回转。”心虽梢宽,但一想到文嫣傲,孤身一人,好些可虑,又恐文-见怪,便拉狄武一同寻找,忽听龙犀吼声,忙纵遁光一同寻去,偏巧倚剑扶抱文嫣,在空中飞寻众人下落,不曾发现,心正奇怪,猛想起龙犀原认得路,无须指挥,此时众人不见,许同水师兄回转田家也未可知,何不飞往好坪再作道理?心念一动,立命龙犀往好坪飞去。文嫣对于倚剑,自从初见便甚投缘,先前想起命是他救,本在感激,后来久飞不到,倚剑人又老成,只开头说了几句,底下便不再发话,时候一久,文嫣渐疑他有心轻薄,方自不快,龙犀已向田家楼前飞落。狄武等闻声寻来,扑了个空,后遇文-,想起二人也许先回,方同赶回田家探望,人门一看,众男女下人正在惊喜说笑,文嫣似嗔似喜,倚卧上,仿佛大病初愈神气,倚剑坐在一旁,面涨通红,只好、采二慧婢失踪,所用下人只有一人被妖妇打伤,余均无恙。

  众向倚剑、文嫣一问,原来文嫣到家时神志已渐清醒,周身仍然软得厉害,不能打动,只得任凭倚剑捧抱进去。到时还有四个贼守在楼内,卧牛庄小贼曹炳以为当夜定必成功,也由卧牛庄赶到。同来还有一个妖徒,也是恶贯满盈,来时如若直飞珠雨崖,必发现妖死尸,当时逃走原可不致送命,偏生小贼贪着田家酒食精美,又因自己不会法力,去了只作旁观,无什意思,断定事在必成,也许众妖人已然成功回来,在田家相待都不一定,于是直飞田家,进门一看,只四贼在内,说起昨夜众妖人均抱必胜之念,只等人和所约同一到立可成功,黄昏前忽听珠雨崖妖徒告急之声,留守妖立时飞去,后来闻得风雷厉啸之声隔山传来,天明前忽然停息,由此无声,因想自己这面如败,敌人必要回家,不会久无人来,一直等在这里。小贼一想,情理正对,妖人去时曾告贼不令往探,便强迫田家下人为备酒食。偏巧文-因防万一,一面又急于寻找妹子下落,知道珠雨崖口灵符未撤,师父又住在后之内,决可无害,临到回时,方将杨母接转,群贼惨败之事,小贼和四贼全不知道。眼看午,音息全无,同来妖徒方起疑心,往珠雨崖探看,出门便遇倚剑护送文嫣回家,只一照面,便为飞剑所杀。曹炳和四贼凭窗遥望,瞥见敌人骑了怪兽腾空飞来,先见来敌只是男女二人,男的初见,女的正是心目中想望的杨家少女,不知死星照命,妄动心,以为来人骑着怪兽,自身不能飞行,未必会什法力,女的又似受伤昏神气,疑由珠雨崖漏网逃出,妄想生擒,乘众妖人未回先拔一个头筹,不特没有戒心,反率四贼下楼追出。倚剑没想到田家还有余,到了楼前,正捧抱着文嫣要往里走,忽听一声断喝,由楼内走出一个妖徒,开口便说:

  “小狗快将美人与我留下,饶你不死!”倚剑一听口风不对,左肩摇处,一道银光电掣飞出。妖徒也正动手,飞起一道黄光,本意还恐误伤少女,想迫倚剑将人放下,不料银光面飞来,知道不妙,想逃无及,吃银光一绞,连人带剑一齐斩断,横尸地上。小贼率同正由里面奔出,高呼:“师兄,这美人是我的!”话未说完,银光电掣,妖徒尸遭惨杀,这一惊真非小可,忙即纵身回遁。

  倚剑对于文嫣,也是自从初见,便将伊人情影深印心头,虽以匆匆一面,情悸未通,平向道心坚,人又老成,并无他念,无形中已种下情苗,每当暇时便常想起,也说不出是何原故,这次来时,师父又赐了一个锦囊,命到田家,背人再看,只知奉命而行,也未在意,不料无心之中救了文嫣性命,见她中,虽仗灵丹解救,急切间尚难复原,又不敢离开寻人,只得扶抱同回,同坐龙犀背上飞了一阵。从未近过女的人,软玉温香忽然入抱,又是心目中人,只管少年老成,一意矜持,仍起了一种微妙感觉,心头怦怦跳动,对于文嫣更是爱护备至,心无二用,所以别的均未留意,及见妖徒跟出,忽然警觉,出手便是杀着,因恐楼中还有妖,手捧病人,许多过虑,本在情急,一听小贼这等说法,由不得气往上撞,将手一指,银光立时飞扫上去,只听连声惨号,五贼同时毕命,各自斩为两段。不知楼中是否还有妖,心方迟疑,忽听欢呼之声,田家男女下人纷纷奔出,跪伏地上。倚剑问知楼中已无贼踪,俯视文嫣,面容已转,秀眉微颦,星眸未启,似有嗔意,忽想起男女之嫌,又不放心与人手内,仗着以前住过多,忙往楼上跑去,见有铺,刚将人放下,吩咐下人说:“妖贼全诛,主人不久即回。可速打扫残尸,准备酒食。先取一碗热水,我为杨小姐治病。”忽听榻上微呻,忙即回顾,文嫣已然睁眼。倚剑见她盈盈弱质,娇怯不胜,心生怜爱,忙赶过去赔笑说道:“姊姊好些了么?最好不要劳动。姊姊所中毒甚深,等热水取来,将小弟前在途中所得凝碧丹服上一粒,也许好得快些。”说完,见文嫣不曾答理,以为初愈气弱,等水取到,将身旁保藏多时不舍服用的一粒凝碧丹取出,俯身笑道:“姊姊,此是青城派所炼灵药,功能起死回生,轻身益气,修道人服了,足能抵一二甲于功力。小弟自得到手,先前不知它的宝贵,后听恩师说起妙用,才加重视,无如只剩一粒、一直保藏至今。姊姊服后,不特当时痊愈,将来还可祛病延年呢。”说罢,意住文嫣口内。

  倚剑原因初救人时也是手喂,一时忘情,意亲手送服,不料手刚一伸,瞥见文嫣柳眉微竖,面有怒容,似要发作,猛想起对方深闺少女,先前原是从权,如今人已救醒,如何这等冒失?心中一慌,连忙缩手回顾,寻一女婢代喂。偏生田氏兄妹天好洁,女仆多是佃工下人之妇,平专供打扫,做些事,楼上只好、采二婢服役,别的男女下人向不登楼,已成习惯,这时大难之后,二婢未回,又忙着打扫残尸,内一女仆送来热水,已先走去,楼中更无第三人,喊了两声“好、采”未听答应。文嫣先见倚剑俯身殷勤,意亲喂丹药,疑他借此亲近,方要发作,忽见倚剑惊惶回顾,面有愧容,看出救人心切,不是故意,心中一软,忽想起先前遇救得生全仗此人,又被他扶抱了这一路,途中除尽心保护而外,口都未开,足见为人老成,不是成心,那凝碧丹还未入口,便闻到一股清香,听他口气,灵效甚大,他乃修道之士,服后可抵百年功力,保存至今不舍服用,可知珍贵已极,先已服过他一粒灵丹,今又以此相赠,情义甚厚,身受人家救命之恩,如何使其难堪?忍不住微笑说道:“狄二哥不必唤人,好、采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倚剑见她改了笑容,心方一放,想起男女之嫌,不便再喂,呆了一呆,仍下楼去寻女仆代喂,刚一转身,文嫣唤道:“二哥往哪里去?”倚剑答以寻人喂药。文嫣嗔道:“你和我赌气么?听你说得此丹那等妙用,我这浊骨凡胎也无福承受,盛情心领,请留自用罢。”倚剑见她说时似嗔似喜,娇微微,越生怜爱,又不知因何得罪,急道:“家师灵丹照例服后不消片刻,多厉害的痛苦,也可痊愈。姊姊中必深,否则不会如此。我先前实是冒昧,无如彼时救人心切,又寻大姊她们不见,一时从权,望勿见怪。我去找一女仆,令她代喂,任它毒多重,也必当时复原。”还待往下说时,文嫣知他误会,但又无话可说,也在为难,后见倚剑目注自己,满脸忧惶关切之状,越发感动,口说道:“我不要,那些村妇手多脏呢。”话才出口,忽想起先前身倚对方怀内并骑飞行经过,由不得脸上一红。

  倚剑刚听出文嫣是要自己喂她,再见对方玉靥红生,星眼波澄,眉宇之间隐蕴情思,由不得心神一,忙自镇定,恭恭敬敬将药放向口边,说道:“姊姊可将此丹含在舌底下,一会溶化,不用开水送服,也是一样。”文嫣见他直将丹药丢入口中,并未沾,闻言,知恐喂水不便之故,想起前情,猛一转念,笑道:“你好人要做到底,我口干着呢。”倚剑方说:“此丹入口生津,甘芳满颊,不会口子。”文嫣气道:“你救我命都不畏劳苦嫌疑,请你喂一杯水也嫌烦么?”倚剑这才听出对方一点心意,连忙应诺,更不寻思,将水递过,伸手想扶又觉不便,方一迟疑。文嫣此时心意已定,见他作难,假气道:“你不愿把好人做到底,便请走开,等姊姊她们来了再说。否则,我非庸俗女,方才人已昏,全仗你扶抱回来,此时便扶我起来,有什相干?”倚剑本对文嫣爱已固,巴不得能够亲近,只为初涉情场,胆小顾虑,惟恐得罪,不敢冒失。一见心上人自从回嗔作喜,口气大变,相对神情也极亲密,不满心欢喜,奉令惟谨,一心更无二用,一面应诺,一面伸手把文嫣扶起,倚在榻上,用枕头垫好背,取水代喂。文嫣这时已渐复原,因对倚剑钟情,又受救命之恩,暗忖:“此人老诚谨厚,又是剑仙门下,身是少女,无端受人扶抱,不如托以终身。倘能因他之力拜在仙师门下,一同学剑,同修仙业,自是绝妙,或是托他代为引进到别位仙师门下也好,否则便以丫角终老,不再嫁人。

  只不知他心意如何?”主意打定,故意试探,暗中觉察对方神情竟是至诚已极,越来越对心思,反恐对方仙人门下,万一和云章、狄武不一样,不许婚嫁,如何是好?少女善羞,不便明言探询,借着喂水,令倚剑扶起,饮完,手指榻旁小凳笑道:“三哥请坐。

  我此时已比先前好了十之八九,请放宽心,等大家回来,再谢救命之恩如何?”倚剑忙答:“我们情同骨,理共患难,如何说到谢字?”文嫣又道:“二哥你人真好,可惜妹子浊骨凡胎,你是神仙中人,无法高攀,否则常在一起,我多少也可学点道法,免得遭人轻视。”倚剑急切间没有悟出对方心意,闻言笑答:“大姊和田大哥已是飞仙一,便家兄狄武和二位大嫂,早晚也有成道之望,难道姊姊这样好人,会无仙人垂青?迟早必有仙缘遇合,如何说出这等客气话来?”

  文嫣听他答话口气,好似无意于己,忽然触动心事,想起素来好高,自信人品武功,心思灵慧,任哪一样也不在人之下,便云鸾也是一时瑜亮,难分高下。不料三两年内,先是云章拜在剑仙门下,跟着云鸾嫁与狄武,看他夫如此情厚,佟芳霞已拜昆仑派女剑仙崔黑女为师,将来云鸾定必也是剑侠中人无疑,昨夜姊姊又重返师门,化丑为美,一夜之隔,差不多全成了仙侠一人物,独单自己依然故我。方才难中得救,对方又颇投缘,并还被人搂抱同回,满拟彼此钟情,和狄武、云章两家一样,将来夫同修,共享仙福,谁知落花有意,水无情,并未对己垂青,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妖人手内倒还干净,想到这里,心中一酸,由不得下泪来。倚剑见她好似伤心已极,不着忙,赔笑道:“姊姊病体初愈,理应保养,何事伤心起来?”文嫣先是无话可答,后见倚剑低声下气,不住殷勤慰问,不气道:“你管我哩!我不过受你救命之恩,仍把这条薄命还你便了。”倚剑觉得先前好好的,何故如此?又怜又爱,忍不住凑近身去,笑唤:

  “姊姊何出此言?小弟如有得罪之处,任凭姊姊责罚出气如何?”文嫣见他挨近,也不避让,冷笑道:“薄命人浊骨凡胎,想定患难之,尚且高攀不上,如何还敢无礼?”

  倚剑见她说时似有无穷幽怨隐在心头,方想我对她只方才救人心切未避嫌疑,此外并无失礼,为何这等口吻?忽见文嫣望着自己叹了口气,猛然明白过来,忙把心神强行镇静,忍不住又凑近了些,笑问道:“姊姊不必生气,我也不知如何说法是好,只见姊姊伤心,万分难过,蒙你不弃,结为患难之,求之不得,如何说这反话?”文嫣见他惶急,目光注定自己,隐蕴深情,又觉所料不对,转问道:“诸位兄姊均有仙缘遇合,独我一人尚是凡人。你如不见弃,为我设法引进到你师父门下,和姊夫姊姊一样一同修道,你愿意么?”

  倚剑闻言,想起师父师兄平所说语意,不惊喜集,出于望外,暗忖:师父常说他以前本是地仙,门人不婚嫁,后得到一部道书,改修上乘仙法,仅水师兄相随,将来师徒同证仙业,只是本门衣钵尚无传人,为此将我度去,传以道法,屡次暗示尚有夙缘未了,此次下山便可遇合,想不到会应在此女身上。师父还有一封柬帖,吩咐到了田家背人开看,不知是否对于此事而言?心方寻思。文嫣见他沉未答,又气问道:

  “我知你无话回答吧?”倚剑慌道:“姊姊莫要误会!我是在想,师父如不收女弟子,用什方法将姊姊引进到别位女仙门下,姊姊如何怪我?”文嫣喜道:“你真的对我如此用心么?”倚剑见她一往深情无形,目光注定自己,似在盼望满意答复,越不忍使其失望,方答:“那个自然。为了姊姊,任多艰难也必办到。”忽然一眼看见文嫣葱也似的玉手斜搭沿之上,又白又,柔若无骨,爱极忘形,情不自,试把手伸过去挨了一下,觉着温软凉滑,柔无比,心神一,偷觑文嫣,眉妩生,望着自己并无怒容,再试探着把手盖在文嫣的手上,文嫣仍如未觉,试又轻轻握了一下,觉着十指纤,入握如绵,细腻非常,再看文嫣仍是原样,未现丝毫不快之意,越发心动忘形,紧握文嫣的手,爱不忍释,心情和陶醉了一般,望着文嫣不住痴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文嫣任其‮摩抚‬把握,也不开口,隔了一会,笑问道:“你够了么?一只手有什么好处?”

  倚剑初涉情场,越看那手越爱,闻言不好意思,乘机涎脸笑道:“求姊姊再给我香上一香。”说罢,就势双手握着文嫣玉手,捧向鼻前。正待闻它个够,鼻尖刚一接触,文嫣已把手夺了回去,微嗔道:“被人看见,是什样子!还不给我坐回原处!”倚剑知她不是真怒,涎脸笑道:“好姊姊,你不是说想和大哥二哥他们一样夫同修么?”文嫣突把面色一沉,气道:“我不过想和你同门学道,什么叫做夫?你须还我一个明白。你看我一人在此,想欺负我不成?”

  倚剑见她发作,误认真怒,再一回想,自己本不应如此举动,当时又愧又急,脸涨通红,低声央告道:“姊姊请莫生气,小弟冒失无知,说错了话,求姊姊宽恕下次,再也不敢了。”文嫣冷笑道:“我一个深闺少女,被你抱了一阵,如今又说上这些疯话,莫非认两句错就罢了不成?”倚剑慌道:“只要姊姊不再生气,任凭责罚如何?”文嫣道:“妇女名节胜于生命,单责备你有什用处?”倚剑见文嫣说时双目红润,泪光,又是心疼又是惶急,连声央告道:“好姊姊莫要急人,只你大度包容,不再生气,便叫我以死赎罪也所甘愿。”文嫣原是故意做作,见他真急,心中老大不忍,但一想到此是终身祸福所关,微一客气不免自误,正问道:“你先莫急。我来问你,你虽救我性命,我终是闺中少女,被你抱了一路,就说救人心切,一时从权,我也无以见人。你将我救醒以后,又拉我手把握抚爱,我非庸俗女子,也无所谓害羞,心想此身除非嫁你,万无再嫁他人之理,便由你去,以为你总有几句代,谁知一味轻薄,不说一句正话,也不想想你在修道,师父是否许你娶,还说不是欺侮我么?”倚剑闻言,才知对方实以身相许,想要问明心意,故意如此说法,重又大喜道:“姊姊放心。小弟蒙你深情错爱,终身铭感,何况本门不婚嫁,来时师父原有夙缘遇合仙示,并还赐有一封柬帖,令我背人观看,许就是说到这段因缘。少时我便告知家兄家嫂,转请田大哥向岳母求婚,不知姊姊肯下嫁么?”文嫣终是未出阁的少女,先前因想身被倚剑抱持,又是投缘的人,此身誓不另嫁,惟恐话不落实,少时人一飞走,从此鸿飞冥冥,仙凡路隔,黄鹤一去,何处寻踪?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等到问明对方心意,便不好意思起来,微笑答道:“这些事谁在问你?我管你呢!”倚剑见她病后容光已渐回复,满脸娇羞,更增妩媚,越看越爱,知道事已定局,不会触怒,再想起前在青门峡所见狄武、芳霞恩爱情景,忍不住重又凑近前去,拉着文嫣右手低声笑道:“想不到姊姊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方才差点没有把我急死!”边说边把头一低,待往脸上亲去。文嫣忙用左手一推,低声急道:“他们来了,还不快坐回去!我必嫁你,你忙什么!禀明母亲之后,由你亲爱,只不把我一人丢在这里,各自回山,就足感盛情了。”倚剑还想把手亲上一下,耳听楼梯连响,文嫣把手一甩,已有温意,知道众人果然回来,忙郎归坐,想起前情,脸正发烧,众人已相继走进房来。

  文-问知妹子死里逃生,还服了两粒灵丹,只说明韶因祸得福之言已验,偶一回顾,瞥见倚剑、文嫣暗中对使眼色,文嫣又似装病卧不起,忽然醒悟,心甚喜慰,正想设词探询,倚剑已把狄武引向房外密谈,料知事已八九,便把众人支出,暗向文嫣探询。

  文嫣先因身是少女,被人扶抱,和倚剑又有好感,决计以身相许,事定之后,反倒害起羞来,文-再三盘问才勉强说出:“你不会问狄二哥去?”文-因只这一个妹子,对她最是怜爱,想起昨夜重返师门,和云章三生旧侣重缔良缘,何等欢喜之事,不久便要相偕入山,夫同修,却任妹子一人在家侍奉老母,太已寂寞,妹子年已成长,尚未订婚,眼界又高,山居少人来往,以前还想姊妹易嫁,偏生云章痴情不二,文嫣也不投缘,迁延至今,现在更谈不到,自昨夜起便为此事悬心,难得有此如意郎君,又是剑仙一,真乃天赐良缘,再好没有!妹子向来无话不说,这次偏是一言不发,再想起进门时倚剑头红脸涨神情,心疑内中必有一人拒绝,或者妹子虽然心愿,倚剑向道心坚,没有室家之想,再不便是师长不许婚嫁,心正疑虑,忽听云章隔屋相唤,赶去一问,狄武已由倚剑告以前事,请托云章做媒,不大喜。忙把杨母请出,由狄武、云章代为陈情,自然一说即允。全都大喜,当便议成婚。 wWw.EH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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